不能任他发挥,趁他中毒未解,我要速战速决!
我一手提剑,一手凝聚出一枚五灵珠,朝冯骁龙扑去,冯骁龙一脸狞笑,带着刺眼的白光迎上我……
像他这种高门大派的仙门弟子,那凝血珠之毒还真不好说就能稳稳牵制住他,我紧盯着冯骁龙,发现他的身法已经明显慢了下来,比我现在还要慢上一点,心下稍安,在距离他三丈左右时甩出已经蓄到人头大小的五灵珠,手中这支“蛇形波纹剑”虽然可用,但我对剑道连入门都勉强,实在没信心在剑修面前班门弄斧。
冯骁龙忽然定住身形,双手持剑,奋力朝我劈出一道白光,一股强大的金属性剑气直劈在我投过去的五灵珠上。
“轰!”
人头大小的五灵珠与冯骁龙发出的巨大剑气一接触,瞬间爆裂开来,紊乱的五行灵气爆出一大片彩乱云,云间电光如麻,连同冯骁龙放出的巨大剑气一并消失,我连退七八步,不敢丝毫放松,只觉彩云之中似乎藏有另一股极端危险的灵力。
“嘶嘶!”
我瞪大双眼,根本无暇细看踉跄后退的冯骁龙的状况,只见五灵珠和剑气爆裂形成乱云中突然钻出一条白色大蟒的虚影,巨蟒张着大嘴,露出锐利獠牙朝我奔来!
“五行法罩!”我心中默念法诀,再次祭出防御法术,持剑凝神,终于对上了这地阶灵宝的器灵。
白色大蟒不管是张口撕咬还是横尾扫击,一进入我的五行法罩覆盖的三丈之地,威力便逐步被削减,等到攻击真正到我面前时不说威力减半,这纯粹由金属性灵力凝练出的器灵攻击不管是从力量还是速度上都降低了三成不止,我手持波纹剑,能挡则挡,能闪则闪,除了消耗灵力大些,倒也还算从容。
我不禁对面前这剑修法剑的器灵好奇起来……
不管是“融合保真流”还是“再造赋神流”一脉的炼器技法,其中对器灵的描述基本相同,所谓器灵,是法器在炼制过程中灵气凝结而生成的灵胚,亦或叫灵胎,若炼制法器达到地阶及地阶以上,灵胎便可孕育出具备灵智且可以依托法器和其主人成长的“灵”,这便被称作“器灵”。
在炼器界,对于炼器之时究竟是灵材先炼出地阶灵宝后生器灵,还是炼器灵材聚集后先生出器灵才将法器进阶为地阶灵宝一直有不少争论,但我所看过的所有关于炼器技法的解读,都确认了两点:要炼出拥有器灵的地阶灵宝,材料等级和炼器技法缺一不可。
而器灵的形态,两种炼器流派的差别非常明显,我所掌握的“融合保真流”一派的炼器技法炼出来的地阶灵宝法器,器灵往往与构成法器的材料来源有关,因此这一派的地阶灵宝器灵千奇百怪,就好比恶来那把刀的巨甲虫、胡搏那把剑的金蛟以及宋嫚姝三才法杖的蛇形怪物;我听闻“再造赋神流”一派的炼器技法所出的器灵,却具备很大程度的变化特性,因为其炼成法器的材料都是经过加工和提炼的“精材”,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性状,刚出炉的地阶灵宝器灵只是一团边界模糊的灵力气团,而器灵的外形和特点最终会随着持有者的功法特性而最终变化定型,而且器灵也会随着主人功法的不同而慢慢变化,哪怕换了主人……
两派炼器技法孰优孰劣,当今世上以“再造赋神流”为尊,其器灵会随持有者功法的变化而变幻形态这一点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这说明法器会最大程度上的契合持有者的特点,大幅度的增强持有人的道法威力。“融合保真流”一派诞生的地阶灵宝器灵则相反,持有人需要更加主动的去适应法器的特性,因此很多地阶灵宝及以上的法器,能够与之契合的持有者寥寥,而且地阶灵宝级法器的器灵本身具备一定的成长能力,随着器灵的不断进化,持有人也必须不断适应法器的变化……按当今修仙界主流的说法,如此便本末倒置了。
我则不太认同这种说法,在我看来,“再造赋神流”和“融合保真流”不管是炼出的法器还是孕育出的器灵,前者无非是与持有人更加契合,能大幅提升持有人的技法威力,而后者加强的或许不如前者多,但法器本身却能给持有者增加新的特性,持有人无需怎么修炼,凭空便能触及完全不同的层面,孰优孰劣还真不一定。
冯骁龙手中法剑绝对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地阶中品灵宝,其器魂形如白蟒,纯粹凝练的金属性灵力犹如实质,白色巨蟒的连续攻击大开大合,明显区别于之前冯骁龙的战法,白蟒的攻击被我的五行法罩内遇阻后,突然趁我灵力波动之际凭空拉长不少,将我法术覆盖的三丈之地缠裹的严严实实,我几乎看不见外界的情况,连炼魂术也也受到了不小的干扰,以至于我感觉远处冯骁龙的身影也是隐隐约约。
这器灵,莫非灵智高到如此地步?它竟能自主攻击?我隐约察觉出冯骁龙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也不知他是惊奇还是同样灵力消耗过巨,迟迟没有出剑。
我连服两颗归元丹,大口喘着粗气,继续奋力维持着已经渐渐缩小至一丈之地的五行法罩,外围的白蟒器灵也明显小了一圈,它这是想耗死我?
我死扛器灵消耗的同时也一直断断续续的查看过冯骁龙的情况,这小子脸色惨白,颧骨处却渗出不自然的高原红,好似喝醉了酒,他努力维持着双手持剑、剑尖朝我的姿势……
我这才确定,缠住我的这条大白蟒强大的灵力非是无根之水,没有持有者不断的提供灵力,全凭地阶灵宝本身,根本困不住我!
“来吧,冯道友!既然你不走正路,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器’强,还是我的‘道’坚!”我故意朗声道。
局面已然僵持,我见冯骁龙也是摇摇欲坠,心知他以结丹期修为御使这地阶中品灵宝,终是勉为其难,而且会如履薄冰。
昨日郑燎耐不住我反复追问,终于悄悄透露了一些应对冯骁龙的具体对策:若冯骁龙依然依赖地阶灵宝的威能,便努力挣得僵持局面,或可出言激将乱其道心。
这也是老鬼为何不厌其烦的跟我细讲“何为剑修”的原因。根据他的分析,若冯骁龙以本身实力御使他常用的法剑与我斗法,那么他胜我的可能足有七成!可若他沉迷于更加强大的地阶灵宝法剑,他的实力虽然能提升不少,但那终归不是他能驾驭的力量,如不能速胜,冯骁龙被反噬所伤的可能性更大!
正如老鬼所说,冯骁龙在这次法会中早已背离了“剑修”的本意!我说他“不走正路”绝非无的放矢,对剑修来说,“道心”即是“剑心”,既然他剑心有了瑕疵,只要我能让他意识到这一点,在他勉力驾驭不属于他的力量的高压之下,攻心,绝非虚张声势。
周围观战修士议论纷纷的嗡嗡声中,冯骁龙一边快速灌下一捧丹药一边反驳道:“你,你已被我剑灵所困,落败只在片刻之间,成,成王败寇!休!休要聒噪!”
随着冯骁龙的灵力得到补充,缠住我的大蟒虚影明显灵力再次凝练起来,正在我以为冯骁龙黔驴技穷之时,白蟒器灵忽然朝我“嘶嘶”吐信,信子随即化为数道剑形气刃骤然朝我袭来!
“哼嗯……”
闷声之中,我躲闪不及,身中数剑,好在这些剑气同样被我的五行法罩削弱,而且未伤及要害,可我无暇处理伤口,只能任由鲜血自流。
“咳咳咳咳!咳咳咳!哈!咳哈哈!呼……我,我看你,你还嘴硬!”冯骁龙渐渐痴狂起来,连气息还未平顺便忍不住开口喝道。
危急时刻,我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叹,以前常听老鬼告诫,修士若一味追求力量的提升而忽视自身元神的锤炼,终会被自己所驾驭不了的力量反噬,今日我算是见到了!
对面的冯骁龙虽然还没有迷失自我,但现在他力量最盛之时,便是距离失控最近那一刻……而我,此时受制,便只能逞口舌之快推波助澜。
说起来,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但我没有选择,故作淡定道:“你实力本在我之上,却还是凭法器之利胜我,这我也认了,可你看看你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剑修?剑奴还差不多!”
“你,你闭嘴!”
冯骁龙终于被我彻底激怒,缠住我的白蟒器灵犹自吐信,比刚才更加淋漓的剑气再次朝我袭来!
我心知躲不过去,只好凭“五行罩衣诀”将要害处运气护住,连中数剑之后我大口吐出淤血,连五行法罩也维持不住,终于被大白蟒紧紧缠住了身体,再无回旋余地。
我现在的形象十分凄惨,浑身上下都是剑孔,鲜血淋漓,之前左眼被一条斜至鼻梁的剑痕砍瞎,深沟中还在渗出血来,若非我的“五行罩衣诀”还未被击散,恐怕我早已不省人事。
此时我身上的法器皆碎,千疮百孔的“溜冰薄甲”自不必说,恐怕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我怀中的“归影烟盒”也未能幸免,被剑气削成数半,我手中的“蛇形波纹剑”倒是没断,可也布满裂纹,随时都会崩解……但,我还能清晰的巡视身体各处,好在要害部位如心脏、丹田、气海等均未大伤,我仍旧能支撑片刻,而且还有一击之力!
“王道友!”
“王道友!”
“公子!放弃吧!”
人群中数道关心的惊呼模糊的传入我耳中,我心中一暖,却已有打算。
被这犹如实质的器灵缠住我才确信,我的“五行轮转大法”对它还有用,也不怪我直到现在才确认,这蟒形器灵纵然再逼真,可终归是半透明的虚影,我始终不能确定我的五行轮转大法究竟能不能对纯由灵力凝聚而成的灵物产生作用,这一点连老鬼也不能确定。
现在我能确定了,缠住我的器灵纵然再强大,可其根本不在蟒形虚影本身,而在于控制其变化的那件地阶灵宝法剑,很明显冯骁龙对他手中法剑并不能完全掌控,他越是发力增强器灵威力,越是难以控制手中法兵,此时,冯骁龙已至极限,我只需稍微增强这器灵的威力,他非崩溃不可!
只是……
只是这蟒形器灵灵力增强一分,我便多一分致命风险,可形势不等人,我再不能拿丹药死撑,而缠住我的白蟒器灵,已开始渐渐收紧身体,明明是半透明的虚影非实体,我却实实在在的承受着越发强烈的挤压!
不能再犹豫了!说起来究竟是冯骁龙先被增强后的器灵反噬而崩溃,还是我先被自己亲手加强的白蟒器灵箍“死”,似乎我的风险还小些,因为在我被箍“死”之前,看护赛场的前辈必能叫停比赛救下我,我不过是被判负,可那冯骁龙受了反噬必然伤及元神,没有个三五十年别想恢复,弄不好境界倒退也不是不可能!他有此下场,也算是个不小的教训,我也算给妖族道友出了气。
正待我准备施展“五行轮转大法”的“土生金”法诀之时,却听得意忘形的冯骁龙狂笑道:
“哈哈哈哈!你整日与那些东西为伍,还敢妄言我不走正路,我这便让你知道什么叫“正路”!嘿嘿嘿哈哈哈哈……”
冯骁龙的语气连贯不似刚才,但他面色通红,头顶雾气腾腾,已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可我忽然发现,此时他还能够顺气开口,似是身怀某种能够看护元神的法器。
我心说罢了,他背后的高人早想过反噬的风险,为他做了准备,就算我以外力引得他器灵反噬,也伤不得他根本,除非……
老鬼早对我说过,杀人不如诛心,越是锤炼元神的有道修士越是顾忌心魔,此时既然败局已定,我便不做挣扎了,再拖延一点时间,跟他论一论何为“正道”!
“冯道友,你过于自我,不但小视妖族修士,连同门师兄弟也不过是你的棋子,危难时刻藏锋保身,你师妹陆南枝为你拼尽全力,你却算计着排位名次,呵呵!这叫‘正道’?”我忍着浑身伤痛和蟒形器灵的巨大压力侃侃而谈。
“闭嘴!”冯骁龙大叫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渐感蟒形器灵缠绕之力越发难挨,浑身骨裂的“噼啪”声音陆续响起,但我强撑着说清每一个字,紧量大声道:
“嘿嘿!身为剑修不思剑心通明之境,却醉心蝇营狗苟,早失了傲气……”
“你,比陆南枝,差得远……”
“呼~你为求力量早已摒弃了剑道……”
“从,从你倚仗高阶法剑,凌辱同辈之时,你便,不配用剑了……”
“你,你不相信自己,也,也不相信你的剑……”
我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但场上场下都是有道修士,赛场又无禁制,我的声音再小,也不会有一名修士听不见。
人群从嗡嗡的议论声慢慢变的落针可闻,异样的眼光化作无形的压力投射在全靠异宝维持清明的冯骁龙身上,后者终于崩溃了……
“你!你胡说……噗!”
冯骁龙忽然吐出一口血雾,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地阶中品灵宝法剑,任其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从冯骁龙法剑离手那一刻,缠在我身上的白色蟒形器灵虚影原本凝练的灵气很快淡化,直至消失,蟒形器灵不甘的“嘶嘶”声中,我的压力随之一卸,整个人瘫倒在地,原来我身上的骨头快断完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血蝠道人的惨状,他有蝙蝠助力,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