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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武侠修真 > 重生之出魔入佛 > 第203章 二次竹会(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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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旁人如何心潮汹涌,灵竹城上的这一处擂台却是自成天地,擂台上的那两个人也只能看得见对面的那一个对手,只将他的每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这日天气晴好,早些时候层云叠嶂的天空如今一碧如洗,大日高悬天际,哪怕阳光温度不足,也无损它的万丈光芒。唯有呼啸着卷过擂台的风,仍旧是冷的。

左天行看着他对面双手自然垂落于身侧,眼神无波无澜地看着他的净涪,心中一哂,将手中安静无比也兴奋难言的紫浩剑高举身前,朗声道:“紫浩剑,剑锋七尺二寸,净重七斤十一两。请净涪师弟指教。”

净涪眯了眯眼睛,视线从左天行剑意勃发的双眼滑过,落在他手上的紫浩剑上。

定定地看得一阵,净涪点了点头,他自然垂落的双手慢慢抬起,左天行甚至能听见衣袖滑落的声音。

但左天行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只紧紧地盯着净涪托起的双手。

那里,忽然有一道比天光还亮,比日光还明灿的金光浮起。那金光的中央,渐渐显出一座九层宝塔的模样。塔身莹白如玉,檐瓦明细,玲珑可爱,本应惹人侧目。但不管是万竹城灵竹城里的那些别的什么人还是就站在净涪对面的左天行,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定定落在那九层宝塔里仿佛大日一般的舍利。

舍利子,整整十颗舍利子。

如果说当日击败了净方沙弥的净涪自此让灵竹城上的所有青年沙弥自惭不如,那么现如今,这些青年沙弥们连和净涪一比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些青年沙弥们还年轻,只看出了净涪已经十信完满,进入十住境界,但他们到底不比那些清字辈的长老禅师们,单只看得那座九层宝塔里的舍利,就清楚地知道净涪现如今的境界。

如果仅仅只是十信完满,那净涪的十颗舍利子哪怕再凝实,也不过就是一团慧光汇聚,绝不似现如今这般仿似大日的模样。

“他这是已经处于治地心住了啊......”

“只差一步,他就能明彻第二住,进入第三住了啊......”

“距离他突破十信才多久,居然这么快就又有了进境......”

清沐禅师看着上方的净涪,看着净涪手上捧着的那一座九层宝塔,脸色更是宽和,甚至都已经露出两分喜色来了。

清由禅师等人看着清沐禅师脸色的喜色,俱各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羡慕和理解。

清沐禅师清咳一声,压下脸上喜色,道:“似乎又有变化了,我们且仔细看吧。”

果然如清沐禅师所说,擂台上的净涪托出那一座九层宝塔后,一手搭上宝塔塔顶,一手托在宝塔塔底。也不知他如何作为,他手上的那一座九层宝塔佛光爆起,瞬间将这座宝塔团团裹在其中。

众人不禁屏息以待。

也不曾让众人失望,净涪手上的那一团佛光慢慢拉长。到了最后,出现在净涪手上的,赫然便是一根有着十个金黄结点的玉白长棍。

在今日之前,不是没有人见过净涪手中的那一座九层宝塔。但绝对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一根玉白长棍。

净涪双手紧握长棍,也向着左天行的方向抬了一抬。

哪怕净涪不曾出言相告,凭借左天行的眼力,又如何看不出这一根玉白长棍的本来面目。

不但是他,便连司空泽乃至下方万竹城各处往这边观望的那些长老们也都清楚。

这一根玉白长棍,不,那一座九层宝塔,必是与净涪极度契合,能随他心意变化的本命灵器。或者说,他这本命灵器本身就出自他自己的手笔。

看着净涪手中的那一根长棍,再想想先前的那一座宝塔,不少人都在心底暗自盘算。

如果他们的弟子气运不足以像左天行那样能够取来与自身无比契合的灵器,那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自己炼制?

旁人或许只在意净涪手中本命灵器的变化,但作为他对手的左天行却更清楚净涪态度的变化。

不管是当年的天圣魔君皇甫成还是现如今的妙音寺沙弥净涪,在近身战斗和术法斗争中,他们都更擅长后者。哪怕是他手中握着的那根玉白长棍,本体应该也是辅助居多。而近身战斗,向来都是他更为精擅。

可现在,净涪他特意转换了形态他本命灵宝的形态。

左天行不觉得这是净涪对他的轻视,却绝对是净涪的骄傲。

左天行,无声一笑,放下手中宝剑。他看了净涪一眼,左手握着手中剑鞘,右手落在剑柄上。

他向前一个踏步,身体骤然冲出,不过瞬息间的工夫,他已经逼近了净涪身前。随着他一起逼近的,还有他手中那把陡然出鞘的宝剑。

清亮的剑鸣声中,出鞘宝剑剑光如水,森寒逼人。

剑光所向之处,他的对面,那个与凡俗僧侣一般无二的青年沙弥忽然抬眸。只有左天行看见的那双眼睛中,锐芒刺人。

他不闪不避,悍然一步迈出,手中长棍更是随着他的心意插·入一闪即逝的空隙中,戳向剑光之后的左天行。

左天行脸色不惊,陡然变招。

“无边落木。”

森寒的剑光随着擂台上的狂风扫落,卷向净涪。

净涪收回手中长棍,在身前身后扫出一片棍影,将自己护得滴水不漏。

万竹城里的那些小姑娘小少年们只见剑光棍影在一处交织,听那“叮叮当当”密密麻麻几乎连成一片的棍剑撞击声,便以为这场比斗很是精彩惊险,不禁连连在下方惊呼不已。

可但凡是筑基期境界之上的修士,谁又看不出来,这会儿的左天行和净涪两人根本没有动真格。

万竹城里的那些长老禅师们看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净涪和左天行,一个个面色古怪地看着净涪手里的那一根玉白长棍,心中暗自嘀咕不已。

这一根玉白长棍,甚至是它那本体,到底是什么来历,不,到底是什么材质,居然能够硬拼紫浩剑?哪怕只能挡下紫浩剑的攻击,那种坚硬程度也很罕见啊。

虽然紫浩剑作为景浩界十大镇运灵器之一,它最为受人重视的是镇压气运的能力和它身为灵器的位阶。可它作为景浩界最为受人追捧的剑器,它本身的硬度和锋利在景浩界诸多名剑中也都是首屈一指的,等闲能得能与它匹敌的灵器宝器。

但现如今,这净涪捧出来的那一座九层宝塔变化的玉白长棍,居然就和紫浩剑拼了个不相上下?

和那些长辈们的关注点不同,灵竹城上的那些青年弟子们更为关注这一场擂台赛的本身。

天剑宗那处清净竹棚里的弟子们对视一眼,心中都很是不解,不由得交头接耳道:“左师伯他这是?看着那个净涪不过是个沙弥,所以只用剑招?”

“难道他们两人就打算这样分出个胜负?”

“不是吧?这么糊弄人......”

“我还等着见识见识左师兄的剑意呢!”

“就是,听说左师兄他掌握的剑意可不只一种!”

就在他们几乎就要哀嚎的时候,旁边一位同门忽然怒斥道:“噤声!仔细看!”

他们都来不及和那位怒斥他们的同门说些什么,当下就急急地往擂台上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那铮铮长吟的剑鸣声已经停了下来,而那只在净涪身周三丈范围内来回显现的剑光却渐渐生出一种莫名的变化。

还没等那些观战的人回过神来,那种变化陡然撕开它身上朦胧的迷障,锋芒尽显。

剑意!

在这一道剑意吞吐的那一刻,擂台处处皆有的狂风全数被这一道剑意引动,化作剑芒直扑净涪。

净涪见状,不惊不乱。

他甚至松开了手,任由手中握着的玉白长棍脱出他的掌控。而他自己却是头微垂,眼微闭,双手合十,俨然一副放弃所有抵抗的模样。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净涪提起一颗心的时候,那些已经扑入了净涪身前三丈处的剑芒却又霎时停滞,剑意化作朵朵白莲跌落。

这些白莲铺在净涪身前,硬生生将这一处擂台换做了一片莲池。而那些被剑意席卷而来的狂风仍旧只是纯粹的风气,虽然将那一片莲池里的白莲吹得左右摇摆,枝叶几乎翻折,可那也只是几乎,别说伤及净涪,便连闯过那一片莲池到达净涪身前都做不到。

佛门三法印第一印,诸行无常。

左天行在擂台的另一侧显化身形,他看着被莲池护在中央的净涪,甚至连已经脱离了净涪双手的那一根玉白长棍,这个时候也都已经重新化作九层宝塔,落在净涪身后。

而此时,净涪也正往左天行这边看来。

左天行并不急着再次动手,他很是奇异地看了一眼净涪身前的那一片莲池,径直问净涪道:“这就是佛门的......三法印?”

净涪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左天行看得这一片莲池几眼,又道:“佛门神通,果然不凡,我也算是见识了。”

是的,见识了。

不过只交手一个回合,左天行就看出来了,净涪的这一手可谓极其克制剑意。

在他这一法印之下,他的剑意只会被他逆转,归返无常。

看着左天行眼中隐隐的忌惮和兴奋,净涪只是一笑。

佛门这三法印大名鼎鼎,但除了第三印涅槃寂静之外,第一印诸行无常以及第二印诸法无我都是防守法门。

护身可以,攻击却难。

更何况三法印的参悟极其艰难。净涪自当年参悟出第一印诸行无常之后,直至如今七·八年过去,对这第二印的参悟仍无进展,甚至连头绪都无。

不过哪怕净涪只是参悟了第一印,这一印也已经足够让净涪应对左天行的剑意了。

左天行也只是感叹了一句,随即手腕一转,手上紫浩剑挽出一个漂亮剑花。还未等到剑花的轨迹散去,左天行身上又是一道剑意升起。

如果说刚才左天行显出的第一道剑意裹夹了这一片天地的风,那这一道剑意的出现,便使得这一处擂台上凭空多出了几分水意。

这些水意在空气中汇集,顷刻间化作一团团絮状的云雾。云雾渐渐堆积成一片云团,云团积压,又化作一片厚厚的乌云。

原本晴好的天空转眼间就变了另一副模样。

可即便是这样,左天行却犹未停止。

他的身上,又有一道剑意冲天而起。

擂台的上空,那片已经遮天蔽日的乌云在狂风中碰撞积压,爆出细碎的电花。

这一道剑意之后,还有一道剑意冲出。

天空的那云层里,除了电花之外,似乎又有别的什么在里头潜伏。

天剑宗的那处清净竹棚里,诸多弟子愣愣地看着左天行身上显出的剑意,痴痴入神的同时,也在一个一个地数着。

“风......”

“雨......”

“电......”

“最后的那一个,怕是雷......”

“四道!整整四道剑意!”

他们看着左天行的目光除了震惊外,什么都没有。

“真是......太厉害了!”

“左师兄居然已经领悟了四道剑意,还是相辅相成的四道剑意!我可是还连一道剑意都没有呢......”

“左师兄是什么人?你居然拿你自己和左师兄比?”

“就是!你怎么比得上左师兄?!”

更有人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整整四道剑意......如果是我站在了左师兄的对面......”

能站稳吗?

他们都不自觉地在心底问了自己这么一句,却又都没有心思去给自己找答案。

他们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擂台上的那两个人。

就站在左天行对面,被左天行四道剑意锁定的净涪却丝毫不惊。他就站在莲池中央,带着凛冽剑气的狂风再度呼啸着卷过擂台,冲向莲池。

莲池中莲花莲叶随风摇摆,左右晃动间,便已经消去了压在它们身上的力,再度婷婷立于莲池中。

净涪看着左天行身上一道接一道冲出的剑意,不知什么时候,那双黑亮幽深的眼睛深处渐渐浮起一点金光。这金光在瞬息间铺展开来,将那双黝黑的眼睛化作一双璀璨明华的金瞳。

金瞳完全占据净涪双眼的那一刻,净涪身后慢慢显出一尊金身佛陀。

他仿佛是不久之前才出现在净涪的身后,也似乎一直便在那里,只是早先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看见他而已。

金身佛陀托着那一座九层宝塔盘膝坐在净涪身后虚空,一双同样璀璨明华的金瞳和净涪本体的眼睛一起,看着擂台上方的天空。

下方万竹城里,各宗各派驻地里的长老禅师们齐齐抬头望着上方的那一处擂台,脸色也都极其复杂。

哪怕他们已经修炼到了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境界,看到如今擂台上的那两个人,也颇不是滋味。

“四道剑意,金身......”

“他们才多大?”

但这些人心头感觉再是复杂,怕也都比不上心魔宗的那一位长老。

他定定地望着净涪背后的那一尊金身佛陀,身上气息一阵翻滚。

“这就是,令心宽和心窄那两人无功而返的佛门金身吗?”

擂台赛上,净涪和左天行哪儿还顾得上那些人都会是什么感觉?他们对视一眼,左天行腾身跃入天空中,手中宝剑带着千层气浪向着净涪直斩而去。

宝剑动,剑意动,霎时引动这一片天地的变化。

但见天上那黑压压的云层陡然碰撞,云中不知何时来了四条异色神龙。神龙在云层中盘旋蜿蜒,两声龙吟惊天。一条水色神龙和一条透明神龙自云层中齐齐探出龙爪,往净涪方向狠狠一抓。

净涪身形不动,他身后的那一尊金身佛陀不过向前迈出一步,便就出现在了净涪的身前,而他手中托着的那一座九层宝塔不知什么时候再度化作了那根玉白长棍。

金身佛陀倒提长棍,狠狠地往上一扫。

在那根玉白长棍尚未打上那两只龙爪之前,棍风就已经先将那两只龙爪打散。

虚空中哪里还能看见巨大而锋利的龙爪,只有狂风和细雨飘然散去。

然而金身佛陀得势不饶人,他手中长棍去势未绝,甚至迎风化作一棍撑天大柱,毫无阻滞地插·入天上那一片云层中。

四道龙吟响起,震耳欲聋。

龙吟之后,更有四条神龙自四方扑出,咬向金身佛陀。

金身佛陀俨然不惧,手中长棍横扫下劈,揪住那四条神龙穷追猛打。

擂台边上,一阵风起,净涪周遭的那一片莲池莲花摇曳,莲香四散,随风直上九霄。

净涪站得片刻,金身佛陀似乎嫌弃手中长棍累赘,随手将长棍往下方净涪的位置一抛,自己张开双手,单手扼住风龙龙首,翻身就坐了上去。

左天行见得净涪的金身佛陀这般动作,剑意一转,金身佛陀身下坐着的风龙化作一阵飓风消散,在另一侧再度显出身形。

四条神龙隐入云中,死死盯着净涪的金身佛陀,震天龙吟过后,分占四方方位直扑那尊金身佛陀。

直至临得近了,这些神龙又齐齐化出狂风、大雨、惊雷和闪电,将这一片天域换做他的掌控之地。

在这一小片天地里,不说风、雨、雷、电,便连这一方的空气,都化作了左天行的力量,凶猛地撞击着净涪的金身佛陀。

既然这一切都无形,金身佛陀也不强求。

他也不在意这些落在他身上的攻击,盘膝坐于虚空,双手结印于胸前,缓缓闭眼。

这看似放弃抵抗的样子,看得左天行心头一跳。

尤其是那尊金身佛陀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里隐隐闪过的笑意,更让他心惊。

还没等左天行回过神来,一道狂风自地下飞入云层,汇入那一片被左天行掌控的世界之中。

这本是平常,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左天行忽然嗅到了一股清淡到几不可闻的莲香。

他脸色猛地一变,立时就要动作。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但见那尊闭上眼睛的金身佛陀在那一瞬间变化成净涪的模样。

净涪就站在那一处天域里,抬起眼睛冲着他笑了一下。

那单纯到不带任何意味的笑容之后,净涪合十一礼。

三法印,诸行无常。

云层散去,化作一片比地上的那一片莲池还要大上许多许多的莲池。莲池中莲花摇曳,莲叶遮天,更有莲香扑鼻,简直令人迷醉。

便是左天行,也在那么一瞬间失神。

左天行心中一惊,陡然警醒,却为时已晚。

他看到了净涪,托着一座九层宝塔站在他不远处的净涪。而那一座九层宝塔,这个时候却是塔门大开,塔中钟声响起,更有阵阵诵经声传出。

左天行想要抵抗,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那座宝塔将他收入塔中。

顺利地收了左天行,净涪满意地摩挲了手中的这一座光明佛塔,自虚空一步步走落擂台。

擂台上的那一片天空,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晴好。

这整一处擂台,除了净涪之外再无一人。

看不见左天行,又见净涪自半空中落下,众人谁还不明白这一场擂台赛的结果?

净涪落至擂台后,团团看了各方一眼,也不过分,抬手就将左天行自宝塔中放出。

左天行自塔中放出,在擂台上稳稳站定。他看着净涪平静的面容,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许衰败地开口:“我认输。”

他定定地看着净涪许久,才又道:“多谢净涪师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