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分手吗?”
琴酒的声音很沉,像是无法融化的坚冰。
如果说刚才琴酒发现她和贝尔摩德在一起时的愤怒只有七成的话,那现在绝对已经到达十成了。
脖子很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琴酒看着她的目光冷的刺人,平野惟在琴酒的手下忍不住颤抖,但她却没有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那么患得患失了。
明明此刻的琴酒看上去更可怕,更生气,琴酒也是第一次对平野惟发那么大的火,甚至对她动了手,但平野惟刚才回来时悬在空中的心脏却开始缓缓降落。
琴酒掐着平野惟的脖子,感受着她在自己掌心中的颤抖,就像是一只濒死或者感到过于寒冷的天鹅。
琴酒曾经这么对待过任务目标,他的手掌握住任务目标的脖子,下一步就是将那脖子扼断,他手下的那人连颤抖的机会都没有。
但琴酒一向不会对平野惟这么做,别说掐脖子了,自从他和平野惟在一起后,琴酒就从来没有粗暴的对待过她。
他和平野惟在一开始的时候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存在,两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是不同的极端,但琴酒从来没有用他的那一套对待过平野惟,这还是第一次。
琴酒就算是极度愤怒的时候也是冷静的,他的愤怒像是蓝色的火焰,是不动声色的,内敛的,却又是存在感极强的。
他现在的举动并不是出于怒火和冲动,琴酒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也很冷静,所以他很快就发现在自己手掌之下的平野惟虽然发着抖,但她害怕的情绪却在逐渐消退,也没有刚才在路上时那么惊慌了。
琴酒挑了一下眉,他扼着平野惟脖子的手没有松开,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平野惟被掐着喉咙,她很难出声,在听到琴酒的话后,平野惟艰难地、微弱地张了张口,和以往不同的,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口中发出:“不、不说了。”
琴酒看着平野惟因为略微缺氧而泛红的脸,以及她微微泛着泪光的双眼。
一般情况下,人在受到伤害和威胁时会下意识反抗或者逃跑,但从刚才开始,平野惟就一直没有反抗过,她的手紧紧攥着琴酒的衬衣,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座椅上,用力到指尖发白。
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连抬起手的动作都没有。
琴酒的眸色微沉,在平野惟发出类似于小兽一般的呜咽声时,他松开了手。
平野惟像是快要溺亡却又得救的溺水之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刚才死死按着座椅的那只手现在按在了她的胸口处,像是在辅助呼吸一样,但揪着琴酒领子的那只手倒是一直没放下来。
“咳咳…咳……”
她急促的呼吸着,还伴随着嘶哑的咳嗽声,平野惟的脸上是一种不自然的潮红,刚才一直在眼角的那抹水光,也终于化作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处,在她尖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最后落了下去。
现在的平野惟看起来狼狈又脆弱,琴酒的手心处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不等平野惟平复好呼吸,琴酒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
“就算被我这样对待,你看上去也没有多害怕的样子。”
————————
小剧场
魅魔小惟
“呼,这就是第一个任务世界吗?”
传送结束后,平野惟还没睁开眼,就感觉腿上一阵阵的刺痛。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疼了,所以尽管这点痛感放在普通人身上完全可以忍耐,但还是让平野惟皱了皱眉。
她站起身,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传送过来后身体居然缩小了,看上去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她的胳膊和腿都缩短了一截,白生生又肉嘟嘟的,像是白嫩的莲藕,脸蛋上充满了胶原蛋白,一双又大又水汪汪的眼睛点缀在上面,可爱极了。
但平野惟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爱,她看着自己缩小了一半的身体,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完美的身材,梦魇用来蛊惑人心的美貌,现在通通都变成了小孩的样子。
虽然她就算变小了也很可爱,但可爱没有用啊,光有可爱怎么能让目标带她回家?!
平野惟觉得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
不过自怨自艾不是平野惟的作风,她没有放任自己颓废下去,而是叹了口气后接受现实。
“先把伤口治好吧。”
平野惟低下头,是自己的膝盖被擦破了一点,没流血,只是发着红,但那种久违的痛感还是让平野惟很是不耐,她讨厌疼痛。
手掌闪过微光,平野惟腿上的那点红痕顿时立马消失不见,她微皱的眉头这才松开。
梦魇的技能之一,可以治愈外伤。
治愈的程度全看梦魇的能力,如果梦魇魔力够强,起死回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平野惟目前还做不到起死回生,但治疗一个小小的伤口总是可以的。
烦人的伤口消失后,平野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露出侧边的小小尖牙。
“接下来该去找目标了。”
梦魇,传说中的存在,通过吸食他人的梦境而获得力量,其地位大概就和吸血鬼以及狼人一样,只是不如前两者的流传度广罢了。
平野惟就是一个年轻的梦魇,他们梦魇在成年之后就要去吸食他人的梦境,梦境的主人越是强大,梦魇获取的力量就越多。
所以梦魇成年后吸食的第一个人尤为重要,如果只能找一个病恹恹的目标,那梦魇获得的魔力肯定都不够填肚子,而魔力对于梦魇来说相当重要,没有了魔力可是会致命的。
由此可见,刚成年的梦魇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一个强大的宿主,然后吸食他的梦境。
平野惟一向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对于其他的同龄梦魇从来没拿睁眼看过,不过她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虽然还没吸食过梦境,但自身所产生的魔力已经相当可观。
她是被同龄人仰望的存在,梦魇一族最看重的晚辈,可就是这样的平野惟……居然因为睡觉而错过了成年的那一晚。
按理来说,梦魇要在成年的那一晚吸取梦境,这样才算是合格,但平野惟直接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才被惊慌失措的哥哥叫醒。
之后发生的事情平野惟都不愿多想,哥哥,族长,还有已经饱餐一顿的朋友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且都不相信平野惟会犯这种荒谬的错误。
平野惟自己也不相信。
这简直太离谱了,她干劲满满,就准备在成年夜大展身手,结果居然因为睡迟而错过。
简直是奇耻大辱!
平野惟知道自己一向不受管教,为所欲为惯了,但她还不至于这么粗心,在成年夜的这一晚居然能睡死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对她动了手脚,等发现了是谁,一定要将这人的舌头拔下来挂在门上!
但恼怒归恼怒,成年夜已经过去,没吸食到梦境的平野惟还是要找方法补救。
一向扬着下巴,像只小天鹅的平野惟第一次低下头,乖乖任族长教训,只求能换来一个补救的法子。
族长是看着她长大的,平野惟又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好苗子,教训了大半天后终于松了口,想了个办法。
办法就是将平野惟送到各个不同的小世界去,让她在那些世界去找到宿主吸食梦境。
她需要吸食许多不同人的梦境,才能补上成年夜的空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平野惟不在意,反正梦魇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而这就是她的第一个世界了。
治好了腿上轻微的伤口后,平野惟才开始不紧不慢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现在是深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她所在的地方貌似是一个儿童公园。
白天小孩排着队要坐的秋千此时空无一人,被风吹着吱吱呀呀响,很有恐怖片的氛围。
而平野惟就躺在沙堆里,浑身都是沙子,旁边还有小朋友堆起来的沙子城堡。
虽然已经治好了腿上的伤,但平野惟看上去依旧十分凄惨,身上穿的粉色蓬蓬裙已经被沙子和泥土弄得脏兮兮,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是灰扑扑的。
这对于一向爱美的平野惟来说简直无法忍受,她深深皱眉,伸出了手,小孩白嫩的食指上戴着一个紫色的戒指。
这戒指的造型卡通,看上去就是给小孩戴的,但却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廉价,反而做工十分精美。
戒指中间镶嵌着一颗紫色的宝石,平野惟盯着那宝石看了两秒后,她脑中仿佛多了一张地图,地图上,平野惟是一个紫色的小点,而在她不远处的地方,另一个黑色的小点在闪烁着。
这戒指是族长给她的,只要平野惟对着戒指传输魔力,戒指就会为她指引目标的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很快找到目标了。
平野惟看着地图,既然紫色的小点代表她,那黑色的小点应该就是目标了。
看样子离得不是很远,自己找过去应该比较方便。
平野惟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楚上面显示的距离,然后就看见……
二十米?
平野惟心里刚一惊,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小孩?也没人告诉我在晚上散步会捡到小孩儿啊。”
平野惟顺着声音抬起头,只见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男人,刚才她过于专注的看地图,所以居然没有察觉。
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他在平野惟面前蹲下,一点也不在意她头上的灰尘的泥土,伸手在平野惟的头上揉了揉。
“小朋友,来告诉哥哥,你怎么一个在这里,是被大灰狼从家里叼出来了吗?”
平野惟随着男人揉脑袋的动作左摇右摆着,听到男人的话后,她被过长刘海挡住的眼睛里浮现出了几分一言难尽。
虽然是个会帮助小孩的好人,但总感觉不太靠谱呢……
这时,站在后面的另一个长发男人也上前一步。
“松田,你这样会吓到小孩的。”
说完后,这个男人也在平野惟面前蹲下,对着她笑了笑。
“小朋友不要怕,哥哥们是警察,就算有大灰狼过来也会把他抓到警局的哦。”
这个长发男人长得很是英俊,眼尾微微下垂,这种眼型应该是狗狗眼的,但放在男人脸上却莫名多了风流。
因为这几分风流,所以连男人嘴里的话都变得没那么有可信度了。
平野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的样子。
平野惟确实在好奇,她知道警察,在人类的世界里是维持秩序,保护人民,惩恶扬善的存在。
所以她觉得警察应该都是十分严肃的,光是板着一张脸就可以吓哭小孩,就像是她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一样。
但面前的两个人……好像都不是那样的人。
还没等平野惟说话,戴墨镜的男人先“啧”了一声,抬手将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十分帅气的脸,只不过现在那张脸上露出了些烦躁。
“喂,研二,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吧,没看到这个小孩都被你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被叫做研二的男人耸了耸肩:“这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说完后,他又对着平野惟笑了笑,声音也更为柔和了:“小朋友,哥哥们真的是警察,这是我的警官证。”
男人拿出证件,递到平野惟面前。
平野惟根本没见过平野惟,就算是假的她也认不出来,不过她依然很好奇,将脑袋凑上去看。
证件上是男人的照片,还有男人的名字。
“萩原……研二?”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听得萩原研二心也跟着软了,他像刚才松田阵平做的那样,也跟着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没错没错,真聪明。”
旁边的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胜负心突然也冒了出来,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凑到平野惟面前,让平野惟看。
“也来念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