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头观望的惠登相,看鞑子派出白甲、红甲骑兵在城下挑衅,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憋着坏。
一旁的李喜子指着远处的一队辎重兵道:
“师座,我知道了!
满清这是要将红衣大炮拉过来攻城。
下面这些游荡的骑兵,估计是怕我们主动出击,破坏他们摆兵布阵;所以,这才主动在关下突奔,就是用来牵制我方兵力,好让辎重兵可以安心挖坑架炮!”
惠登相经他一提醒,果然看到很多鞑子的辅兵,正在一里左右的位置土方作业。
离坑道不远的地方,还有数个营帐。
当风卷起毡布的时候,还能看到一门门的火炮依次排开,炮口直指青山关。
见此,惠登相冷哼一声:
“这鞑子顶着个老鼠尾巴,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喜子,你带着人,专门瞄准那些鞑子的马甲;只要他们敢靠近,就揍他娘的!
彪子,你的炮兵也准备好:
等对方辎重兵进了五百步的射程,也给我狠狠的打!”
“是!”
……
就在青山关上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下来的鞑子,也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离此地一里的距离外,一队队披甲的士卒正扛着旗子,来回的突奔;扬起的风沙遮天蔽日,甚至影响到士卒的视线。
而在青山关更远的地方,已经密密麻麻竖起了无数的帐篷,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在城墙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的惠登相,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暗暗咋舌。
满清士卒的纪律性和悍勇程度,果然远超过去的所有对手。
“喜子,你怎么还不动手!
鞑子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别磨蹭了,再让这些鞑子在城下跑马圈地,咱们都得吃灰!”
李喜子也是有苦难言:
“师座,那些马甲还是太谨慎了,离咱们有点远。
如果能将他们再吸引过来点距离,我有信心,可以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惠登相立刻对着炮营营长张彪子道:
“辎重兵呢?
你的炮能打那些挖坑的辎重兵吗?”
张彪子稍稍目测了下距离,坚定的道:
“没问题!
不过,如果能等他们将大炮推到坑洞位置再开炮,那战果就更大了!
现在开炮,我们可就暴露了;估计他们也再不敢过来了!”
惠登相开口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
鞑子现在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明显是在示威。
如果我们不做出回应,难免在气势上示弱了!
我刚观察了下,那营帐中的大纛,是白底红边,应该是镶白旗。
听说他们的旗主是阿济格。
从驸马爷给出的情报来看,此人缺智少谋、性格粗暴。
咱们主动出击,将他给打痛了;说不定能起到奇效!”
张彪子一听,忙点头道:
“师座考虑的周到,职部远远不及。
我这就吩咐下去,狠狠揍这群狗娘养的!”
“好!”
……
此时,城下的尚可喜和吴三桂,正观察着远处的青山关!
“平西王,此关比之山海关如何?”
吴三桂的脸上已经被敷了药,不再出血;不过,那一道深深的血愣子,却像一条游动的小蛇般,显得狰狞可怖!
“元吉兄,此关虽高不足两丈,但守关的是天下第一军——汉阳军。
小弟是无力与之抗衡的。
到时候攻城,还请元吉兄多多相助!”
尚可喜皮笑肉不笑的道:
“好说、好说!
明军除了兄弟你的关宁铁骑外,是些什么德行,你我心中都清楚!
愚兄从天聪八年投诚大清以来,攻打过大明,也征讨过朝鲜;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所谓强军!
哼哼,绵羊再强大,遇到雄狮,也不过是多挣扎几下罢了。”
吴三桂闻言,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满是恭维:
“那我倒要见识一下老哥哥的霹雳手段了!”
尚可喜颇为自得的道:
“老弟你就看好了吧。
这些年,老哥哥跟着各位王爷、贝勒,还是学了些手段的。
来人,吹进攻号,咱们教教关宁友军怎么攻坚!”
吴三桂只是笑笑,静静的看着尚可喜指挥。
……
此时,城头的惠登相已经听到了鞑子的号角声,看到敌营一队队马甲步甲,已经嚎叫着从帐篷里推出一门门的火炮。
在每门大炮的后面,则是有十几个推着独轮车的跟役和辅兵。
他们身上的防护较为简单,只有棉甲;有些甚至都不披甲!
看到他们都不怕死的推着火炮进入射程,张彪子没有犹豫,对着左右道:
“炮手准备,放炮!”
一时间,青山关上的三十二门火炮,纷纷瞄准敌人,吐出了火舌!
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第一轮齐射只有寥寥数门大炮击中了目标。
鞑子的红衣大炮被击中后,立马像发怒的公牛般,将推炮的步甲给震飞。
这些鞑子,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真正不幸的,是那些被炮弹直接击中的马甲和跟役!
由于鞑子的队形太过密集,就像是一簇簇种在地里的油菜花般。
而炮弹就像是顽童手中挥舞的竹条;在肆无忌惮的舞动间,就能夺走一切阻挡它的生命。
有些马甲来不及躲避,连人带马被击中,周围立马扬起一阵血雾。
这血雾虽璀璨,但刹那芳华落尽,只剩下残肢断臂!
更加不幸的还是那些辅兵。
当炮弹击碎一辆辆独轮车的时候,那飞溅的木屑,轻易就在他们血肉间飞溅;当木刺扎进皮肉的那一刻,哀嚎已不足以释放痛苦。
……
城上的汉阳兵,无法与鞑子共情。
接下来,火炮不停的攻击着鞑子的炮兵阵地;沉重的铅弹,将阻挡它的一切东西,都给击碎、击烂!
在它们的洗地下,红衣大炮被击得七零八落;鞑子的肉体也被砸成了血浆……
青山关下,到处都是鞑子的残肢断臂;那些侥幸没死的鞑子,也在不停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瞬间,青山关仿佛化身了修罗城!
……
远处大帐中的尚可喜,早没了之前的志得意满,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不停的喊叫着:
“撤、快撤!”
一旁的吴三桂见状,也没工夫嘲笑他。
因为他也被这副修罗地狱的景象给吓到了。
想到刚刚阿济格下得命令,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明日午时,凭着自己的关宁军,真能拿下这处关隘?!
即便是用人命填,估计也无法填饱汉阳兵的胃口吧。
这一战过后,自己的关宁铁骑,还能剩下多少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