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弘农析县人邓晔、于匡起兵,自称辅汉左将军,右将军,攻拔析县、丹水,随后逼近武关,说降都尉朱萌。
遂北上进击弘农大夫宋纲,杀之,入京兆伊界,攻克湖县。
及至汉军西进,邓晔开武关迎汉。丞相司直李松带兵二千余人赶往湖县,与邓晔等共攻京师大仓。
又派偏将韩臣西至新丰,打破王莽波水将军。
西屏将军申屠建与赵萌亦带兵攻破蓝田,兵锋直指长安。
三辅大姓见状纷纷响应,茂陵董喜、蓝田王孟、槐里汝臣、阳陵严本、杜陵屠门少等,举兵数千人,皆假号称汉将。
一时间长安陷入群众们的汪洋大海。
刘玄见胜利在望,又派遣大司马朱鲔率军两万,略地扬州等郡,以归德侯岑彭为校尉,随众而去。
九月三日,假号之众争贪大功,云集长安城下,打破长安宣平门,与王莽部众乱战于渐台。
商人杜吴格杀王莽,却不识其人,只取了腰间绶带。
校尉公宾就见绶带而问主人何在,至则斩王莽首级。
六日,李松、邓晔入长安,将军赵萌、申屠建亦到,将王莽头颅与传国玉玺送至宛城,悬莽首于宛市之上。
风云轮转,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王莽身死的消息传到洛阳,太师王匡、国将哀章举城投降,随后被押缚至宛城,斩于当市!
两月间天下易手,扬州牧也为朱鲔所杀,并举荐岑彭为淮阳都尉。
刘玄意气风发,与韩夫人、赵夫人搞了个双排,并着手准备迁都洛阳事宜。
罗阳呆在府中坐看风云,闻听了迁都之事,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他上书刘玄,乞望归隐田野,返回舂陵做一个富家翁。
朱鲔、李轶等人以为不可,建议更始帝将其留在身边随时监视,以免生出不轨。
最后刘玄采用折中的办法,下了一道旨意。
“破虏大将军,武信侯刘秀,才略过人,曾于昆阳城下获献大功。方今天下初定,诸方未平,朕实不忍同族兄弟孤老田园。今以武信侯行司隶校尉事,为朕前驱,修葺宫府,整饬奸佞,监察不轨,早复我汉家基业。”
罗阳接到旨意,心中叹息:“走不掉吗?刘玄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随后罗阳又上书,言说父母坟茔无人看顾,想让两个侄儿与大姊、小妹回家打理祖产,替自己尽孝。
刘玄没把妇孺放在心上,便答应了罗阳的请求。
“小君,更始以我为司隶校尉,北去洛阳。此一去未知凶吉,你暂且归家省亲,回转新野,离了这是非之地,也少些担忧!”
罗阳将诸事安排已定,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让阴丽华返回娘家,托庇与新野殷氏,自己也好轻装上阵,少些牵挂。
“文叔!”阴丽华泪眼婆娑,舍不得自家郎君。
“小君,听话!好生呆在新野,等我消息!”
两人温存半日,罗阳派人将阴丽华送回阴宅。
随后就是收拾家当细软,伙同了朱佑、邓晨、臧宫、祭遵、宗广等,打起司隶校尉的大旗,与大司空陈牧一起赶往洛阳。
武信侯府人去楼空,舅舅樊宏未有官职在身,便辞别众人返回老家湖阳,做自己的富家翁。
北上洛阳的道路,自然走的是昆阳路线。
这时的滍水两岸,粮草辎重早已被搬空,望着悠悠秋水,也不知河底下埋藏了多少枯骨。
越过滍水再走不远,就进入了父城地界。
谁能想到,洛阳、长安都已被攻破,而这小小的父城却还屹立不倒。
罗阳听说自己走后,攻打父城的绿林渠帅不下十馀辈,但都无功而返,不能破城。
他还听说,冯异曾放言,若是刘文叔来此,便开城投降。
“哈哈,前面便是父城,城中守将但言遇刘文叔而降,大将军可愿招降此辈?”
大司空陈牧跨马而行,指着父城说道。
“哈哈,城中守将乃五官掾冯异,前时被我所掳,情愿归降,却因父母之故,放其归家。既经此地,且到城下走一遭,看此人有何话说。”
罗阳说罢,与陈牧一起带人奔往父城。
“我乃武信侯刘秀是也,城上之人听着,快叫冯异上来答话!”
不过片时,冯异从城墙上探出脑袋,认清来人后,大喜道:“果然是刘将军,快快打开城门。”
“我等等候将军多时也!”城门打开后,冯异与铫期、苗萌等父城官吏从城内走出。
“哈哈,公孙果然信义之辈。”罗阳翻身下马,笑着走到近前,与众人介绍了陈牧身份。
随后一起进入宛城,各家大户奉出牛酒迎劳王师。
“公孙,我如今虽为破虏将军,奈何身不由己也!”
席间,罗阳跟冯异点明己身境况,叫他自己决断去留。
冯异这一两个月间也听闻了大司徒刘演死于朝廷内斗,知道了当初刘三将军为何不告而走。
“将军于我有活命大恩,下走岂是贪生怕死,不知恩义之徒。况我已立下前约,怎可做出背信之举,日后自当追随左右,以效犬马,只望君侯不弃也!”
冯异看着老实,却是有大智慧之人,对更始手下将领恣行横暴十分看不上眼,而且心中有种直觉,觉得刘三将军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必能成就大器。
所以在知道新朝已亡的情况下,还是兀自坚守,不肯委屈投降其他绿林将领。
“好!公孙若不负我,我必不负公孙也!”罗阳举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算是他两个月以来,遇到最让人高兴的事了吧。
一席欢饮,时间匆匆。
第二日,父城便纳入了汉军治下,城中诸吏大部分留了原职,只有冯异等人情愿追随武信侯而去。
罗阳将冯异拜为主簿,苗萌为从事,铫期和其他几人暂为寮属掾吏。
父城平定,皆大欢喜。
大司空陈牧与司隶校尉所部继续往洛阳进发。
一路再无他事,五天后众人终于赶到了洛阳城下。
前世的罗阳曾去过洛阳,看了龙门石窟和牡丹,不过这两样东西现在一个都没有。
城墙也是黄土筑造,谈不上巍峨,除了小点,布局上是临洛河而建,其他与长安差球不多。
而定国上公王匡和廷尉王常早迎在了城门之外。
四位大领导各自寒暄,罗阳明显感觉王常对自己不像之前那般热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