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时期富贵人家的聘礼除了金银财货,还有许多象征吉祥的物事。
罗阳数了数有三十来样,一些非活物的已装在箱中,用黑布蒙好。
掀开看时,有的里面放了合欢铃,有的放着一把蒲苇,也有的放着酒和米。
各种各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一些活物则装不得箱,就如那对嘎嘎乱叫的大雁,和远处拴着的梅花鹿。
再往旁边看去,又放着几个鸟笼,里面装着一对鸳鸯。余下的数只小鸟飞禽,罗阳瞪眼看了片刻,却是认不得了!
凡所种种,各自都蕴含着时人所认为的美好寓意。
与后世普遍流行的大枣、花生、桂圆、莲子相比,要繁琐的多,也有意思的多。
第二日,卓茂一大早来到大司徒府,刘演与罗阳兄弟二人亲自出门迎接。
客套寒暄几句,刘演与邓晨一起出门去忙碌军务。
叔父刘良随后也来到府中,带着新娶的妻室,帮忙打理一些琐碎。
小叔母贾氏罗阳第一次见,二十出头的年岁,长着一副俏脸。
被刘良这个老腊肉一树梨花压海棠,多少有点不登对,但小叔母出身商贾之家,虽富但不贵,匹配国之三老也不算白瞎。
罗阳与贾氏见过礼,便被大姊拉走研究如何裁剪花红。
此刻刘良、樊宏、卓茂各都衣着光鲜,不避暑热,准备出发前往阴府下聘。
“子康,天下震荡,汉室复兴之际,大丈夫不可羁迟儿女之私,婚嫁之期宜早不宜迟呐!”
刘良捋着胡须与卓茂商议,要把婚期往早里安排。
罗阳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暗自腹诽这老货自家娶了一个美娇娘,欢喜受用,却叫大侄抓紧时间娶完媳妇,好出去打天下,简直是岂有此理!
“哈哈!三老所言极是,昆阳侯国之良将,当以天下为重!”卓茂也捋了胡须,对刘良的话十分赞同,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文叔,我与子康、靡卿这便前往阴府下聘,你且在家等候消息!”
刘良交代过自家好大侄,挥手对卓茂、樊宏说了个请字,随后三人出离大司徒府,带着大队人马赶去当成里。
这些时日,宛城中办喜事的不少,但这般浩荡的下聘队伍却是少见。
数十辆马车装载着金银宝货,绸缎锦帛也不在少数。马车后面跟随的仓头,抬箱的抬箱,搬笼的搬笼。
还有两个家人专门侍弄那头梅花鹿,在队伍中发出吆吆鸣叫之声,引来街面上的路人驻足观看!
“呦!是哪家公侯娶妻下聘,这般阵仗,老身便是活了如此年岁,也未曾见过哩!你瞧瞧那马车上,可都装着金银。许多财货聘礼,也不知聘了哪家小娘!我那女儿如今也到出阁之年,若是寻到这般贤婿良人,老身死也甘心!”
街边一位半老徐娘模样的妇人,看着下聘队伍,满脸艳羡的开口说道。
“这是大司徒府出礼下聘,今日与三将军问吉议亲,聘定新野殷氏小娘。你家阿娇虽容貌不俗,却如何比得殷家小娘仙姿玉色。哈哈,许寡妇,不若把你家阿娇许给二狗,你我做个连理亲家,城外二十亩良田便算做聘礼,如何?”
一旁站立的中年汉子搭话道。
“呸!呸!呸!你家二狗矬大模样,岂能配得我家阿娇!开口便道三将军,你又知晓大司徒府门朝哪开,扬武将军生了几双手眼!”
许寡妇牙尖嘴利,顿时说的中年汉子满脸涨红。
“如何配不上你家女儿!二狗曾在子康先生门下攻书习字,如今便入了大司徒府办差。哼!妇道人家,不足言也!”
一旁的邻里看客,见二人拌起嘴来,便嬉笑打混道:“许寡妇,既然你家小娘不愿许人,你却不是个独身,寻上一门好姻缘,自家做起新人,也讨来这般财货聘礼,岂不美哉!哈哈!你看我如何?若不嫌弃,百亩良田奉做聘礼,不知心下许否!”
“呸!呸!呸!你这匹夫不知羞耻,满嘴胡言,在此乱吠。若叫你家老妻知晓,岂不打断狗腿!”
众人闻言,笑闹一阵,看着送聘队伍逐渐远去,也不再凑热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当成里位于宛城西北角,刘良三人领着下聘队伍不一时来到阴府。
阴家一干人等,在阴陆的带领下,早立在门首迎候。
“哈哈,国三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卓祭酒请!”
“樊君请!”
阴陆喜形于色,带着三个儿子,将刘良、卓茂、樊宏迎进府内。
“数岁未见,阴家主华发已添矣!想当年你我新野相聚,岂知再见之日,便做垂垂老朽也!”
这些个高门豪右,大多都有着七拐八绕的姻亲关系,刘良与阴陆早年间也曾认得,如今登门下聘,倒是有寒暄客套的谈资。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阴陆感叹一句,随后举杯道:“三位光降鄙宅,无以为敬,且饮一杯薄酒!”
言罢,各自举杯,一饮而尽。随后便切入正题,商议婚嫁之事。
而在家中等候的罗阳,正被大姊和小妹拉着量体裁衣,准备婚庆袍服。
他两世为人,虽然已不是处男,但娶媳妇还是头一次,心中说不期待,那是说假话。
前世厮混多年,到死都没娶妻留种,如今重活一世,划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做老婆,搁谁,谁不鸡动。
罗阳不禁心猿意马,脑海中却又浮现出韩千千的俏脸。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三人忙活了一上午,过了午时,刘良与卓茂、樊宏从当成里返回。
“子康先生问过名姓生辰,算定二十九日正乃黄道吉期,阴家主业已首肯,三日后便行亲迎合卺大礼。”
刘良将商定的婚期,告诉在家等候的姐弟三人。
“三日?”刘伯姬惊讶道:“许多物什还未曾备齐,为何此仓促!”
言落,刘黄和刘良都瞪了她一眼。
刘伯姬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
罗阳也觉得三天时间有些仓促,他当成里的院子还没收拾好。
不过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三天就三天吧!
同房花烛,有些小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