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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酌夕早上醒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她,还觉得奇怪。

妈妈居然会喊她起床?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她起床了…每天早上都是她自己定闹钟…而且…妈妈一直都是喊她“夕夕”的…

她迷茫的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会儿,探出头,面前是一个头顶黑色毛线的女人,头发没她妈妈的长,只齐肩而已,还是黑色。

又看旁边一块儿同样鼓起来的被子,像是有什么正在往她的脚边移动,直到贺从云同样睡眼惺忪地从床尾钻出来,显然还没完全清醒,疑惑地看向面前的他老妈以及褚酌夕。

后者愣了一瞬,大脑好不容易连接上昨晚的意识,迅速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对面自己房间外的小阳台。

她没在家?这也不是她的房间,这女人更不是她的妈妈!她昨晚压根儿就没回去!等着等着…直接就在贺从云的房间里睡着了!

褚酌夕一瞬间只觉一股莫名的恐惧席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掀开被子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凭着本能跑出贺从云家,正巧碰见从自家小洋房里出来的褚绍宏,提着包,显然一副正准备出门上班的样子。

听见动静看过来时,方舒云正提着她的鞋从屋里追出来。

褚绍宏扶着车把的手一松,皮包搁在引擎盖上,几步上前,将僵在原地的褚酌夕抱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又拍干净她的脚底板,这才略带歉意地接过方舒云手里的鞋,耐心的替她穿上。

“既然睡在方阿姨家,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嗯?”

褚酌夕不说话,只是乖乖扶着褚绍宏的肩头保持平衡,穿好后又被他抱下来站好。

方舒云见那孩子面色发白,还以为是吓着了,于是赶忙摆手缓和气氛,“不麻烦不麻烦!这孩子乖的很!比我家那小子省心!”

又伸手去摸褚酌夕的脑袋,“放心,昨晚阿姨上去叫你的时候,见你睡着了,就已经打电话跟你爸爸知会过了,没事嗷,你爸爸不会怪你的。”

褚绍宏笑了笑,牵起褚酌夕的手,冰凉一片,“是,不过还是麻烦你了。”他道,又低下头,看褚酌夕还有些乱蓬蓬的头顶,“你妈妈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就等着你呢,去吃吧。”

方舒云始终注视着这父女二人之间的互动,要说奇怪,倒也没有,都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了,褚先生一贯是如此温文尔雅的人,她们是知道的。

可这一刻,她却总觉得这二人之间貌似萦绕着某种奇怪的氛围,令她不舒服,却又将她隔绝在外。

仔细看的话,褚先生亦是眉眼温和,一如往常,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倒是小夕…打从出来起便一直有些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方舒云想着,硬是摇摇头,将脑袋里某些古怪的联想给驱散出去。抬起脚,本能地跟上前,“对了,我正好有点事儿想找秀珠姐,既然她在家,我现在过去应该不打扰吧?”

褚绍宏摇头,却还是问了一嘴,“倒是不打扰,就是这两天她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如果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的话,您可以跟我说。”

方舒云只是犹豫了一瞬,想着这事儿跟谁说都是一样的,反正最后夫妻俩都得知道,于是脱口而出,“哦,就是小夕她们学校,下周二有个亲子…运动会…”

却在下一秒,余光陡然瞧见褚酌夕那张抬起的小脸儿,惊惧的,苍白,冒着冷汗,乌黑的眼珠像是一潭死水忽然涌起漩涡,伸手的小手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制止她,却在下一秒又深觉无望般收了回去。

方舒云本能地止住话头,却已经来不及了。褚绍宏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一圈儿,依旧面色如常,只是基于礼貌,再寻常不过地追问,“嗯?亲子运动会…怎么了?”

方舒云收回视线,“嗷…”压下心头那抹异样的不安,“就是…褚先生不是工作忙嘛,我家那小子又跟小夕一个学校,所以我就想问问…您太太是不是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参加她们学校的运动会?也算有个伴儿。”

说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褚酌夕的表情。后者却已经移开了视线,一如平常,事不关己般看向远处,却没有聚焦,唯有垂落的小手在她看不见的方向死死攥着衣角。

搞砸了。褚酌夕心想。

她昨晚为什么要睡着?为什么没有嘱咐方阿姨在爸爸不在的时候再去找妈妈?为什么不早一点儿或是晚一点儿跑出房间?究竟在急什么?明明再晚一点点…爸爸就开车出门了…

一股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绵绵不绝,密实地将她紧紧包裹。

褚酌夕几乎透不过气来。这样一来,爸爸一定会警惕的…

褚绍宏将她送到家门口,却没进屋,只是拿下引擎盖上的皮包,冲方舒云道,“这样的话…您跟我太太商量吧。我就先走了。”

又在拉开车门的同时停下,略显忧虑地皱起眉,“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帮我多劝劝她,要是她愿意的话当然最好,我也希望她多出去走走。”

褚酌夕一直目送褚绍宏的车开出小区,一动不动,直到方舒云有些担心地蹲下来问她,“小夕,刚刚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了吗?”

褚酌夕摇头,看着面前那团黑色毛线,克制住想要立刻抽回手的动作,只是将方舒云领进屋,“没事,谢谢阿姨。妈妈就在厨房,我先上去收拾东西,准备上学了。”

“嗷…好。”方舒云挠挠头,目送褚酌夕拐进楼梯间,这才嘟嘟囔囔地扭头去找了周秀珠,“现在的小孩还挺难懂的…”

褚酌夕靠在楼梯的拐角,贴着背后冰冷的墙壁,一直听方舒云的脚步声逐渐往厨房的方向远去,这才像是松掉了最后一口气般,瞬间软倒在地上,如同濒死的鱼,拼命汲取着空气中潮湿的水汽。

左手边处于楼头下方的杂物间,被一扇厚重的铁门关着,上了锁,看上去冷冽异常。

褚酌夕不愿去看,可大脑却不受控制般支配着她的眼睛,强迫她将视线停留在那扇青灰色的铁门上,怎么也挪不开。

明明关的很严实,一丝缝隙也没留,多大的声音都无法从里面传出来,可现在…她却好似看见无数黑色的毛线从铁门的夹缝中钻出来,挣扎着往她的方向延伸,像是想要就此将她彻底拖入黑暗。

褚酌夕两腿一软,拼命挥开脚边的毛线,挣扎着攀上楼梯的扶手,不管不顾地往上跑。

直到周秀珠在楼下喊她,再不出门的话上学就要迟到了,褚酌夕这才背着书包,下楼时刻意忽略了那扇铁门,目不斜视地往客厅的方向跑。

当周秀珠那双被太阳照耀的宛若琥珀般的眼睛望向她时,褚酌夕便知道,方舒云已经把运动会的事情告诉她了。

她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答应,又能不能答应,只是在接过她递来的三明治时,那双冰冷异常的手微微颤抖着,尽管极力克制,却还是在擦过她的手背时狠狠一抖。

褚酌夕几乎没有停留,将其中一份三明治塞到贺从云怀里,逃也似的跑离周秀珠的视线。

她怕,她怕妈妈不答应。褚绍宏已经知道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错就错,可她怕妈妈不敢…

如果这一次不的话,下一次…再等到褚绍宏放松警惕…又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