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里烈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会被盯上的问题。
按道理来说,他这样白天拼命赶路,晚上才休息的赶路方法,是不可能有侦骑可以跟得上侦查的。就算运气好侦查到了,也没办法及时把消息传递给指挥官。
等指挥官得到他们的消息之后,这支军队都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哪里去找,找不到又何谈截击?
所以兀里烈只是埋头赶路,根本不吝啬马的体力,他只是因为知道直接去古尔车城救人没用,所以才不去古尔车城,而是来抓鲜于家的“人质”回去交换。
如果去古尔车城能救到人,他早就一路朝着古尔车城飞奔而去了。
“出发!”
第五天早上,疲惫的北原骑兵们草草吃了点东西喝了水,看着一晚上已经被马儿啃秃了的草地,给马匹喂了点水之后继续出发。
兀里烈昨晚告诉了将领们真相之后,他们一大早起来也是眉头紧锁。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和士兵们说这件事,但他们也同意兀里烈的看法,如果和士兵们说北原的首都已经陷落的话,只会乱了军心。
因此他们也只能忍着,然后催促士兵们出发。他们也变得焦躁起来,想要快点执行把鲜于家叛乱牧民的家属抓到古尔车城外面去交换的办法。
他们的焦躁自然会释放出来,呵斥、骂人、抽打士兵的事情都发生了,让一些比较敏感的人发现了不寻常的味道。
士兵们虽然有不满却也只能忍住,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敌人是谁,到底会不会交战,什么预期和心理准备都没有,只是被逼着埋头赶路。
于是今天赶路的效率除了一开始高一点之外,后面的速度又下降了。不过今天兀里烈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拼命催促,而是随他们降低了速度。
他作为一个亲自指挥过军队的皇帝,也是知道最好不要和军心士气对着干的,高压之后该放松一些也是为了之后好。
并且今天已经进了鲜于家的草场,他原本还以为可以看到牲畜和部落,结果跑了半天没看到。为了找人他派出了侦骑,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应。
兀里烈当然不知道,周宇为了鲜于家的军属不受骚扰,将他们临时迁移到核心区域内暂住,还给他们留下了灶、锅、燃料以及一批给养。附近有溪流补充水源,平日里宰杀一些牲畜,可以供他们生活一小段时间的了。
所以兀里烈哪里能轻松找到鲜于家的人,他们得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行军到明天还不一定能够碰到。
可是他们没有机会了,因为这天中午周宇的军队已经在他们前进的路上停了下来,开始“守株待兔”,等待这一只大兔子自己撞上来。
周宇做了移速估计之后,却没想到兀里烈军队的行军速度在这几天降低了,而他的骑兵还以正常的速度行军,在预计的时间之内到达的“战场”,而兀里烈的军队离他们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路程。
不过也好,现在提前休息得久一点,到时候开战时体力精力更好。
喂马、吃饭、休息。
比起兀里烈的士兵们被瞒着不知道这一趟是来干嘛,周宇的延寿教骑兵和骏骑军,都知道这一趟是来阻击兀里烈的。
他们不知道教主是怎么知道兀里烈会来这里的,但是大部分是前鲜于家牧民的骏骑军,他们可是战意满满。因为这里已经是鲜于家的草场,兀里烈带兵过来是要干什么他们猜得出来。
无非是抓人或者报复。兀里烈不敢直接面对他们,不敢去救他的家人,不敢去把北原首都打回来,却要拿骏骑军的家人开刀。
懦夫!一定要把这个懦夫打败!
他算什么皇帝,打败了他教主就是草原的皇帝!
在鲜于家的草场上打仗,为了“保卫家人”,骏骑军的士气和战意都暴涨一截。
这边周宇的军队在休息,兀里烈的军队却只能喝冷水,勉强下咽已经吃了几天的,有一点变味了的难吃干粮。
他们行军的决定十分仓促,准备也不足,所以准备的干肉并不能放太久,过了这几天干粮都已经有一点点腐败的味道发出。他们迫切想要找到新鲜的牲畜宰杀吃肉,结果却找不到,为了不饿肚子只能继续吃有点臭了的干肉。
吃完了之后嘴巴里都是臭的。
可即使是兀里烈也好不到哪里去,行军路上他也没办法吃大餐,最多就是制作保存的好一点的,盐加的比较多的干粮。实话说他现在吃的还不如周宇手下骏骑军普通士兵吃的行军餐味道好。
但他们尽管在这种条件下,依旧在坚持行军,准备在下午找到鲜于家部落的踪迹。却不知道他们正在一头扎向周宇军队的“怀抱”。
周宇一直在关注兀里烈5万军队的动向,在计算出他们离自己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时,下令大家再吃一餐,再喂一次马。
大家都知道教主的神通,猜到教主肯定是用法术探知了敌军的位置,所以让大家再补充一下体力,准备迎接战斗。
于是大家再用周宇提供的燃料和锅煮了“醉仙汤”喝,就着干粮吃下去。
然后周宇让人分发麻药箭,告诉所有人到时候接战前,将这些绿色的箭矢尽量远尽量快地射出去,先将对方的军队废掉一部分。
骏骑军也知道这种绿色的箭矢,他们有些人也被这样的箭射过。虽然自己没被射中,但是战友和马匹被射中之后被“毒”倒的情况他们是知道的。
因此他们小心地收好这种“毒箭”,准备刚接战的时候就射出去,不论人还是马,中一箭就会失去战斗力,比普通的箭要狠得多。
然后需要披甲的都开始披甲。枪盾骑兵此时才穿上了铁甲,其他士兵穿上了皮甲,检查其他武器,弓箭、马刀、马枪,做好战斗准备。
这些事情完成之后,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了半个小时的行军路程。
周宇开始带着他们调整位置,准备给兀里烈的5万大军来一个“侧击”,最好能从中间截断对方,将对方的组织打乱,让他们陷入没有指挥、各自为战的境地。
兀里烈此时根本不知道会发生战斗,身边的5万大军给了他纵横草原的底气。他不认为有谁敢过来挑战自己。
但他还是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鲜于家的草场上怎么看不到部落和牧民呢?这不合理啊。
兀里烈只能猜测是不是周宇在拿下了古尔车城之后,命令他们向古尔车城方向迁移过去了?毕竟这样子他们也能增加力量。
可是如果兀里烈不过来找鲜于家的麻烦,直接去围攻古尔车城的话,那么迁移过去的牧民岂不是“羊入虎口”,直接往兀里烈的嘴边送?
兀里烈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自己还没找到人,或许是运气太差的关系吧。
他们都到这里了,只能继续行军,继续派侦骑寻找牧民、牲畜活动的踪迹。
可是一直行军到下午4点,还是没有侦骑回报有任何发现,让兀里烈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一股冲动想让他带着军队转身就逃。
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拼命提醒他这里很像一个陷阱,一个圈套。
可是理智和逻辑又不停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带着五万大军突袭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他出发前连将领们都没告诉过来干嘛,只是说了个方向。
然后,他就看到了狼狈狂奔回来的侦骑。
当兀里烈停下来想知道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时,远处,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由骑兵组成的黑线。
战斗,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