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喜欢躲在下水道里面的老鼠一样,一只又一只的闻到的饵食的味道从肮脏的角落里面跑出来——”
“真是让人十分不快啊。”
皱着眉头,路平安注视着眼前数量为九的远程自动替身,眼眸中浮现一丝冷意。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准备享受晚餐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餐盘里面边缘有一只正在抽搐的昆虫一样令人反胃。”
同时面对九个自动型替身的袭击,对于路平安而言,这也是没有想象到的情况。
复数型且创造远程自动型提升——
这种形式的替身,本来应该属于极为罕见的替身类型。
可他没有想到,短短一天之内,就遇上了两个。
从操控性而言,无疑是奥尔加的替身,「迦勒底亚斯」更加灵活。
但眼前这个陌生的替身,在达成触发条件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姿态,也让人有些震惊。
足足九个自动型替身。
“即便是自动型替身,也应该会参照基本法,分裂出多个自动型替身,某个方面必然会有下降。”
路平安抬起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焦金色的替身,伊甸之蛇直接握紧了拳头,反手递出。
“欧拉!”
正面迎击,路平安从未打算有任何的避让,所谓的战斗,胜负是在于某一方先失去斗志,才是输家。
若是连迎击对手都不敢做到,又如何战胜对于敌人的恐惧呢?
砰砰砰砰砰砰——————
连绵不断的打击声穿入耳膜之中,鼓动着的肌肉反复递增着力量,替身的躯体是由精神所完成的,但人形姿态依旧是模拟的人类的肌肉,而如果是人类,路平安所习练的拳术,便有用武之地。
所谓的拳法。
便是在逆境之中,能够为自身的弱小,开辟出新的可能性之物。
「勇气」与「自信」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狂热的呐喊着,瞳孔之中却泛着越发森冷的光芒,思维加速的特性使他能够极速的分析当前的状况以及与对面替身正面冲突时,所产生的实时数据反馈到大脑之中,迅速整理。
“力量、精度,有明显的下降,分裂成九个之后,它的确衰弱了。”
路平安抬拳,将其中一体替身击飞,同时望向狱警们,开口喊道,“通知看守长,命令所有狱警,每人去寻找最近的囚犯,以最轻量级的伤害,对他们进行伤害。”
“你们几个,现在也给我动手。”
狱警们听到了路平安的喊声,没有半分犹豫的,便直接挥动着警棍,对着地面近乎半死不活的囚犯们开始下手,遵循着路平安所说的标准,他们的警棍也都落在皮肉较为厚实的区域,且力量较为微弱,给人的痛觉不会特别强烈。
而在他们落下警棍的刹那,又是一团团光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路平安嗤笑了起来。
“居然想要保护所有人吗?还真是贪婪到异常的替身啊。”
“但是啊……”
“分裂出这么大量的替身之后,你这家伙的本体,为了维持衍生替身的存在,也不得不暴露出来了吧。”
就如同「迦勒底亚斯」与「从者」必须同时共存一般。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此刻,监狱之中应该还有着一个与这些焦黄色替身,存在不同之处,亦或是由某个人的本体直接放出的替身正体。
“当我封闭了你所有的逃生通道之后,你唯一的出路,便只有一个了!”
“老鼠啊,显形吧。”
冲出监狱,迅速穿过一个个牢房,寻找着那个由本体所放出的替身,在距离刚刚的审问室不到两千米左右的距离处,路平安看到了不同于那些焦金色替身的其他替身。
“你这家伙……就是那些替身的制造者吗?”
牢房之中,替身的放出者,是一个约莫年龄在六十左右的老头,他蜷缩在角落之中,双目显得无神。
他的替身穿着红黑色的法袍,戴着如同西方法官一般的白色卷发,手中握着一柄裁决锤,反复的落下。
每一次落下裁决锤,都会出现一团光影操控着,毫无疑问——
这个宛若法官一般的替身,正是那些复数替身的源头。
“不打算回话吗?”
“那么——”
替身直接进入到这老头的牢房之中,慢慢靠近了一些,然而宛若法官一般的替身却毫无反应,依旧枯燥而坚定的落下法槌。
“我没有误判。”
老头坐在这里,微微抬起头,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光泽,只是静静呢喃着,“她犯了法,我只能宣判她有罪,她可是伤害了那么可爱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为了金钱,而为那些人改判?”
“司法不应该是谋私的工具。”
“它是保护弱者的力量。”
路平安听着他的自语,只是冷冷的开口道,“老头子,不用装疯卖傻,替身必须强韧的精神才能支配,没有理智的家伙是不可能放出替身的。”
“那是恶灵。”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替身,神情平静的回答道,“那是我的恶念所形成的恶灵。”
“它的力量,是我所扭曲的信念所诞生之物。”
“所以呢,放任它如此,庇护犯人?”
“我阻止不了它。”
“是你的内心没有想过阻止。”
路平安冷笑了一声,伊甸之蛇直接靠近到法官身边,毫不犹豫的挥出了拳头,“既然,你不打算收回去的话,就让我来粉碎这种无聊的正义。”
“欧拉!”
拳头击出,狠狠的落在了替身的身上,然而却在抵达他身体之前而停顿住,无法继续向前。
“没用的,这个「恶灵」,是我内心恶念的扭曲产物——”
“若是没有偏离正道,只履行自身的职责,其他的一切,都无法对它造成影响。”
“它的名字是,「司法圣域」——”
没有偏离正道,便不可伤害吗?
这种绝对的设定,还真是让人感觉有些头疼啊。
当然,对于路平安而言,还有一种更直接的方式,那就直接打晕这个老头,但仅仅只是如此,根本无法宣泄此刻心中的郁结情绪。
他所要打碎的,并非只是一个老头子的意识。
而是这个虚假的正义,扭曲的庇护者本身。
“老头子,我问你,它的行动逻辑,是针对现行犯的判定,并同时下达判处,没错吧?”
“没错。”
“那么,这其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路平安冷笑了一声,注视着那个面目神圣的法官替身,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这个判处权,是谁,授予他的。”
“他的行动逻辑,必须需要一个理论来支撑,老头子,你之前应该是法官,没错吧?”
“是。”
“那么,现在,你还是司法裁决者吗?你还有那个资格吗?”
老头表情微微一滞,落下法槌的替身动作骤然停顿,神圣庄严的面容骤然变得十分愤怒。
“他如今的审判权,本身就是偏离正道,私法私刑!”
“无有执法权的它,对施暴者的反向伤害,本身,只是单纯的暴力!”
话音落下,老头忍不住捂住了脑袋,然而替身却异常愤怒的抬起了法槌,对着近在咫尺的伊甸之蛇狠狠砸下。
“虚假的信念所诞生的虚假之物——”
“让我来告诉你,所谓的暴力,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大义来维持!”
身体挺直,神情肃穆,路平安遥遥指着「司法圣域」,大声开口道,“给自己的暴行寻找一个支持的理由,欺骗自身的行为归属正义,你口口声声说着是自己的恶念,自身的恶灵,但你却从未认为自身是恶!你对伤害到了其他人的替身,并没有产生任何的负罪感,承认吧!老头子,你也在享受这种执行审判的快感。”
“我没有!”
老头发出了怒吼声,表情狰狞而扭曲,大声喊道:
“我的一生,都是正义的,都是那个贱人!她陷害我!”
“她伤害了我的孙子,那个贱女人,就应该受到正义的审判!”
“你们所有人都在针对老夫,老夫的正义,容不得任何人践踏!”
“你的正义??”
路平安一声嗤笑,伊甸之蛇握紧了拳头,然后一声暴喝:
“欧拉!!!”
一拳击飞了法官的法槌,路平安的拳头在刹那间便如同雨点一般,疯狂的落下,处于牢房之中的老头,身体在刹那间也受到了替身反馈的伤害冲击,整个身体猛地弓起,旋即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个人立场的正义,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若是无有决意背叛大义本身,就不要将正义挂在嘴边,成为自己的遮羞布。”
“比起那些认可自身罪恶的囚犯,你这种假借正义的伪善者,更加令我讨厌啊。”
使用黑白蛇,提取出老头子的替身果实,路平安冷笑了一声,“要么肆无忌惮的使用暴力,要么,就在规则范围之内吧。”
“介乎于两者之间的半吊子,无论是那边,都不会认可的。”
转过身,离开了牢房,任凭那个失去了替身的老头子静静的躺在监牢之中,从这一刻开始,笼罩在这个监狱之中的诅咒,便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让人感觉到不快啊。”
微微松下一口气,路平安摇了摇头,回到了之前的审问室之中,伴随着「司法圣域」的替身消失,那些「正义执行」的执行者替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狱警们脸上都有些鼻青脸肿的伤痕,但此刻,都颇为狂热的看着他。
因为,从刚刚开始,监狱的诅咒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迪奥的摄众狂热者,但他们本身,也还是这所监狱的狱警。
若是无法对犯人进行镇压的话,他们作为狱警的立场,可就太过憋屈了一些啊。
“事情,解决了。”
当路平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脸上涌现狂喜,但地面之上却有一个犯人,脸色瞬间惨白了许多。
“..似乎,有人觉醒了「替身」啊。”
那个犯人身上的精神力覆盖,瞬间引起了路平安的注意,他来到犯人的跟前,然后朝着狱警们开口喊道:
“他的罪行,宣告一遍。”
“是!”
年轻的狱警大声回应着,同时翻开了档案,开始宣告,“罗米尔·潘拉,三十八岁,入狱为三十六岁,罪行是入室盗窃三十四起,参与四年前的黄金大劫案,并在案件之中,开枪击杀警员两人,一般市民六人。”
“..我没有!”
犯人挣扎着反驳,瞳孔赤红的喊道,“那都是瓦尼拉干的,我根本没有杀人,我只是个小偷而已。”
“已经到了这个监狱之中,你反驳那些,还有意义吗?”
路平安注视着自称只是小偷的男人,忽然笑着开口道,“你所说的瓦尼拉,难道是,瓦尼拉·艾斯吗?”
“...你——”
小偷先生骤然表情一滞,旋即暴怒的大喊道,“你知道那个男人吗?他在哪?”
“他如今可是过得很好啊,侍奉着心目中的神,享受着犹如圣职者一般的幸福。”
“那个家伙,他也配成为圣职者?”
小偷先生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仿佛感觉有些恶心一般的吐了一口痰,然后转头望向路平安,开口道:
“神父先生,你让我们获得这种奇妙的超能力,应该也对我们有所安排吧?”
“你是个聪明人,罗米尔,向我展现你的价值,我能给你发挥才能的机会,甚至给你向瓦尼拉·艾斯复仇的可能性。”
“如果能向那个卑鄙小人复仇的话……”
他咧开嘴唇,旋即从他的头顶,跳出了一只灵巧的猴子,面目可憎,身躯与四肢比例有着强烈的违和感。
“我的能力,是偷取拥有实质金钱价值的事物。”
话音落下,猴子骤然穿过他身边犯人身体,宛若虚无之物一般,融入到躯体之内,再次出现之时,小猴子的手中,分别握着一个肾脏。
“..你这家伙,参与过内脏交易吗?”
“是,当然,请您相信我,我从未作为谋害他人性命之事。”
他认真的注视着路平安,然后开口道:
“只不过,存在我概念中,存在着金钱价值的东西,有许多——”
“不仅仅限于可流动的金银财货,亦或是随身携带的首饰之流——”
“人体的脏器、眼角膜,等等,都是在某些黑市中存在明码标价的事物。”
“我的能力似乎是限于我对存在金钱价值的事物,才会产生偷取的可能性。”
“而没有实际实物的东西,比如银行卡中的存款我便无法进行偷窃。”
路平安眯了眯眼眸,沉默了一会,倏然轻声道:
“那么,如果指定对一个人的身体内的某个部分进行悬赏,比如,他的小脑,他体内免疫系统中某些重要的人体组织进行直接的悬赏。”
“你的能力,又是否能够生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