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被关在大理城外一处宅子,这一日她几乎被生死符摧残得不成人样,几次想要自杀都被拦住,真正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童姥把她折磨得神志不清,几番用迷魂之法询问,得到的结果都是不知。
初时童姥还觉得是木婉清意志坚定,但是随着问询下来,木婉清稀里糊涂将自己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全说了,童姥这才发觉是摆了一出乌龙。
对方确实不知北冥神功,也和无崖子没有关系,反倒是一个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可怜人。
童姥乃是流浪妇女之友,灵鹫宫更是妇女收容机构,门下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被丈夫或父母遗弃的可怜女人。
木婉清失恋加孤儿的身份,在她这里可以说把bUFF叠满了。
她连忙拔掉了木婉清的生死符,并赐下神药令门人替她疗伤。
解开误会后,童姥再看这女娃,只觉得她美貌非凡,又身怀异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自己宫中九天九部婢女无一人可及得上她。
兼她眉宇间的那股子煞气,更是像极了自己,逍遥派中人皆是颜控,童姥不由生出了一丝喜爱之意。
她心中暗忖道:“我自被李秋水那贱婢所害,与师弟有缘无分,一生无儿无女。如今这个小妮子出现在我面前,相貌经历皆与我无二,体内又有北冥神功的根基,岂不是上天送到我面前的衣钵传人?”
原来她年岁近百,虽然练的是能让人返老还童的不老长春功,但总归人寿数有尽时,也不知还有多少年好活,这几年已经动了传下衣钵的想法。
只可惜她的不老长春功需要极深厚的内功作根基,宫中无一人可达到资格。
她当年六岁起练,也是师父逍遥子将极深厚的北冥真气传到她体内筑基,而后才开始练的长春功。
而天底下可以传功的武功,也便只有一门北冥神功。
如今北冥神功未能寻回,反倒是一个有北冥根基的漂亮女娃娃掉到面前,对天山童姥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天意呢?
有北冥真气作引,童姥只消每日将少许内力注入木婉清体内,教她运气调息之法,不需要半年,便可为她打下修炼神功的基础。
再传下长春功,调教上几年,仗着缥缈峰天险,即便自己不在,也无须害怕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奴才造反了。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中喜不自胜,连对无崖子的思念都暂时被盖过。
童姥挥退左右,到木婉清身边坐下,宽声道:“妮子,我见你无处可去,不如加入我灵鹫宫门下,做姥姥我的徒弟,以后便无人再敢欺负你了。”
人往往是这样,你若从一开始便对他很好,时间一长,他便要蹬鼻子上脸,反过来凶你恶你。
但若你一开始打他骂他欺负他,忽然又对他好上一次,他便要感激涕零,感觉这世上无人比你更好了。
木婉清被生死符虐了一天一夜,本该仇恨童姥,但此时见到童姥和颜悦色的模样,却又觉得如亲长一般慈祥,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滋味十分矛盾。
她一心想逃,此时对方却又说要收她为徒,一时间嗫嚅着不知如何作答。
童姥心如明镜,道:“你既然已经对我明说,如今便不必怕我。你若顾虑师门,姥姥便将你亲娘找来,一并收入门下。”
见她还是一声不吭,童姥语带一丝威胁道:“你杀了我手下那么多人,如今你我不是亲人,便是仇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木婉清回想生死符的滋味,登时打了个冷战,生怕惹对方不快。
她脑中忽然闪过杨巨常拜干爹的模样,记得当时段正淳看起来十分高兴,她便有样学样来讨好童姥。
她起身在床上拜倒,稀里糊涂地说道:“婉清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婉清愿拜为义父。”
童姥一怔,张口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摸着木婉清的后脑。
“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跪下,按本门门规磕九个头,叫一声师父,便算入门了。”
木婉清磕了九个头,稀里糊涂拜了师父,心下却在琢磨等养好伤后,偷偷逃走了。
恰逢彼时段氏大破高氏逆贼,铁胆神侯杨巨常之名威震大理。
守在此处伺候的无量洞人多有谈及。
木婉清听到这个名字时而默默垂泪,时而又不知想到什么,破涕为笑。
童姥暗道:“这傻妮子便是痴情也像极了我。但她既然注定要继承姥姥我的衣钵,又怎可为情所困,步我后尘?须得姥姥我亲自出手一趟,替她斩了心魔。”
遂命门人好生照顾木婉清,而后便朝大理城中去,准备将这个负心人抓到木婉清面前料理,以安木婉清入门之心。
童姥走后不久,木婉清得知童姥有事离开,便耍了一个心机,绕开门人,偷回黑玫瑰,快马逃离了此处。
她马不停蹄,不敢回头,一直跑了个把时辰,料定将灵鹫宫的人甩脱了,这才放慢脚步,喘了口气。
想到这两日所受的苦楚,她不由潸然泪下,准备回到山谷隐居,再也不问世事了。
但见前方有一片树林,隐隐约约有溪水声传来。
木婉清下马牵绳,准备近前让黑玫瑰休憩一番,吃些叶子充充饥。
正在此时,忽听上空狂风呼号,接着就听见一个非老非少的女声喝道:“无胆鼠辈!有本事不要跑,和姥姥大战三百回合!”
木婉清吃了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却是狂风扑面,灌得她双眼迷离。
又听一熟悉的男声道:“战你娘亲!食我北冥天刀!”
那话音一落,便听一声脆响,一道剑光闪过,木婉清不远处三棵大树齐齐而断。
最后剑光哆得定在第四棵树干上,原来是一截断剑。
那男人喊道:“吔!你他妈的中计啦!”
女声怒骂一声:“叼捏妹之别!”
男人回骂道:“扑哩臭膣!”
(以上宋朝官话)
两人骂街好似炸开晴天霹雳,震得木婉清脑袋晕晕乎乎,眼前一阵阵发黑,好似喝醉了酒一般站立不住。
好在二人是狂风过境,掠过木婉清上空未做停留,便双双冲进了山林。
木婉清按理说该趁机逃走才是,但她听到二人声音后,鬼使神差地放走了黑玫瑰,孤身钻进林中。
她入林不久,一个宝相庄严的番僧也随后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