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人，既然封家如此要求，您应允下来，倒也并无不妥。倘若上头有所质询，只需言明是封家胡搅蛮缠即可。”
一旁的给事中悄声提醒着。
这人倒是看起来更圆滑一些。
大多时候与人相处，这位给事中给的建议都是妥当的，宁源为了保全自身，也不得不听这位朋友的话。
他抿唇沉思许久，终究放话了：
“既如此，那便按照封家的要求，公开审讯。”
公开审讯，则是与那衙门审案有几分相似，大堂敞开，外头可有百姓围观，最里则是审案的案桌。
“大人，王妃可是汝阳王之妻，那位可是活阎王…”
另一位协理之人还有些担忧。
“无碍，本王妃也赞成公开，你们大胆查就是了。”
封灵儿唇角勾起，缓缓走出房门，有意无意地看向那母子二人，面上的笑更有深意。
封母在这一瞬间有些哑然，心虚。
唯独那觉得自己身处正义一方的封云暮理直气壮，冷哼一声：
“封灵儿自寻裁制，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一众人挪到了公开的厅堂之内，经过堂中之人的公告，以及封家的“苦心运营”，人群很快便聚集而来，皆是指指点点。
“原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如今开始审案了，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咱们就看看这王妃还要狡辩什么，现如今已经被刑部抓住了。”
封灵儿淡定地站在堂内，等着宁源的发问，而一旁的封母又一次掉了眼泪，呜咽着，说自己女儿的命好苦。
那可不，她的亲女儿在此被亲娘亲哥污蔑，确实命苦啊。
真是让人气笑了。
“既然封夫人在此，您且说说你能够证明的事情吧。”
宁源看向那还在哭哭啼啼的封夫人，有些头疼，但更多的是不解。
“宁大人，我曾携封若兰至官渡城宅中调养，岂料封灵儿得知以后，气势汹汹至此，复将我母女二人囚禁于茅屋！”
这一声声失望的话语，听得众人一惊。
这世上哪有人这般对待自己的母亲的！大不孝啊！
“哦？那王妃为何会跟着前来官渡，并且能够在宅子内这般待你？”
宁源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若说母女二人关系不好，封夫人自己去了别处，王妃应该高兴才是。
为何还要撵上去？
“这、这…当然是她不满于我对若兰那么好！”
“嗤。”
封灵儿听得都气笑了。
“王妃可有什么要说的？”
宁源发问。
封灵儿抬头，看向宁源，沉声道：“那官渡的宅邸乃我与王爷之产业，她欲入住，既未与我通禀，又虐待我那失明的义子，迫使其母侍奉她，却还要百般刁难。”
“若是大人不信，大可以叫我那婢子去取地契，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宅子的主人，只我一人而已。”
宁源再一次看向封夫人，摇了摇头，道：
“此事暂且不论，我知道其中动机便好。”
封夫人自然知晓，这宁源查案之能甚是厉害，其逻辑之缜密，更是常人难及；但凡有丝毫不合理之处，必定难逃其法眼。
“大人，封灵儿不给吃喝，封若兰本就体弱，她是活活被饿死的！廖家之人正好碰见此事，他们亦能够作证！”
这是巴不得封灵儿背上杀人的罪名。
宁源看了看那默不作声的封灵儿，她那双明艳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
“既然如此，传证人。”
他隐约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这王妃这般淡定，就算是个冤枉的人，也该知道为自己鸣冤屈，也会慌张不已。
这案该怎么审？他真觉得这后头还会有一出好戏。
不等多时，廖家家主来了，他看了看那淡定的封灵儿，又瞧了瞧自己的妹妹。
叹了口气：
“我们过去的时候，确实听到封夫人哭闹封若兰已经丧命，且他们被关的环境，寒冷凄苦，整个宅子内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此话一出，闻者皆是觉得封灵儿便是那害人的凶手了。
“廖爷，你可见到封若兰的尸身了，不知当时状况如何？”
那么晦气的东西，他跑去看干嘛？当时他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宝贝孙子身上。
“我没看，只是知道封若兰死了，倒是封以白看了，只是，他现在已经前往边关了。”
“所以，这尸身到底在没在，是不是真的死，也并不知道啊！”
封灵儿笑眯眯说着，这宁源是个明事理的官，她才如此不疾不徐；若是一个听了廖爷的话便直接判罪的，那时间必定是有些紧的。
原本一众人都觉得是封灵儿害人了，现在这么一问，怎么觉得有些草率了？
“封灵儿，休要在此胡搅蛮缠！当初你若能认错，或许我们尚有谅解的余地。如今你却不知悔改，竟置之不理，反令我背上污蔑你的罪名！”
老妇颤抖着手指头，指向封灵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封云暮也有些发懵，他确实，到现在都未见到若兰的坟墓亦或者尸首。
不过，母亲说得在理。
这封灵儿便是如此的顽劣不堪！真正该死的人是封灵儿！
“既然都说是我，宁大人，要不你还是找人去验尸瞧瞧死因？在比对一下时间的间隙，指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封灵儿皮笑肉不笑，朝着宁源说道。
这个朝代参考的是明朝，此时仵作的技术要比以前精湛许多，且本就有死为冤屈者，为其验之的原则。
“不！不行！我家若兰已经安息，你们可不能扰了她的清净！”
果然，封夫人瞪大了双眼，连忙摆手，一副保护若兰到最后的模样。
“死者已经安葬，自不应该…”
“安葬？封夫人，本王妃问你，你安葬在了何处？”
“就在…就在…”
“瞧瞧，您若是安葬了怎还要思考一瞬？”
封灵儿转过身去，面上冷笑，指向封夫人的方向，语气咄咄逼人得紧。
人们也开始陷入怀疑之中，确实啊，若是真的安葬了，哪需要想那么久？
“封灵儿你少来，你欺负母亲算什么事？”
封云暮着急了。
“你着急什么，你心心念念的好妹妹，已经活生生的，在带过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