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她的确快做到了,鹬蚌相争时,她是渔翁。
鉴词那边中央,江鹤雪依旧在书写什么,时不时就惹众人的惊叹。
陆宁絮本想问问沈晚姝去不去,可刚转头,就发现公主已经慵懒地依靠在了竹木屏风旁的座椅上,抿着茶,目光散漫。
“晚姝,不过去瞧瞧吗?”
陆宁絮莞尔一笑,“那么多人追捧,你都不好奇?可是有很多人围在江大人身边呢,听说他还是京中许多千金的梦中情人。”
“不好奇,宁絮,不要关注他人的事,这都与本宫无关。”
少女身侧的暗七目光一顿。
视线凝在了沈晚姝脸上几秒,她没意识到,但陆宁絮瞥了一眼。
沈晚姝在内心轻叹一声。
如若她不是公主,他们之间没有横垮利益关系,就能真的相信江鹤雪的真心。
可惜她是,她身上能被利用的利益太多。
而那边似乎也书写结束。
或许是知道人群中有人端详他。
他的目光竟然掠过人群,准确看向沈晚姝的方向。
唇角生花,笑意温柔如风,有几分蛊惑。
沈晚姝察觉到目光,看向陆宁絮的视线一顿,回望过去。
正巧就看到江鹤雪将画纸竖起来,画面上有一句话,而旁边是用墨笔简单勾勒的一个少女背影。
山有木兮木有枝。
沈晚姝眯起眸。
“江大人,这画的是哪位千金?”
有公子出声询问。
“背影这么窈窕,不会是公主吧?”
“难道真是公主?江大人心悦公主?”
“......”
即便周围的人惊叹如此,江鹤雪也都只是淡淡又从容地微笑,笑得云淡风轻。
江鹤雪明明是个表面儒雅俊朗,内地里做事一丝不苟的性格,这个时候堂而皇之如此直白说喜欢公主,图什么?
难道指望让老臣们上奏做她驸马,因此再被沈慕危恨上吗?
少女抿唇,漂亮黑润的眸子看向外面的风景,脑中思绪翻飞。
江鹤雪一而再逼他,真别怪她不留情了。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日后被抓包后的严重性。
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身后也都有一个裴应衍,即使这头猛兽她并不好驾驭。
她也会想办法色诱他,让他沉迷的戒不掉。
至少在她没达成目的前,不会让裴应衍这靠山离开。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阖上,沈晚姝收敛着眸帘,才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身侧的暗七见到她浮夸的表情,眸色暗了暗,默默皱眉。
而陆宁絮也看到了那幅画,默默挡住了沈晚姝的身姿,凑过去悄悄道:
“什么啊,原来江鹤雪喜欢你啊?”
沈晚姝同样惊讶:“什么?他喜欢本宫?不,你一定是想错了,宁絮,他只是本宫的好友。”
陆宁絮:“......”
不是,都这么明显了,她还能想错?公主的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还是说公主只是装傻?
在她看来,沈晚姝并不傻,所以只会是故意装傻。
江鹤雪难道不是良人?
而另一方,客栈茶馆的斜对面二楼。
一个男人正默默端详着一楼大厅的场面,视线望着穿着浅色衣衫,脸上带着薄纱的女子身上。
赤与语气很低:“主子,最近公主和小皇帝似乎都在刻意针对我们,真的不用上心吗,利用一下那个女子也好。”
“......你说陈姚姚?”
裴应衍撩起眼皮,嗓音低沉:
“赤与,陈姚姚不是有用的棋子,我也并不需要。”
裴应衍抿了口茶,目光轻飘飘落在下方,挑着眉轻笑道。
“她只是在报复我。”报复他前几日那般对她肆意。
沈晚姝那双眼睛总是勾魄的令人会失去神智。
无论是强硬还是示弱,都让人不舍得对她耍心计。
她有这种能力,只要一笑,或许连仇人都会被短暂的迷倒。
可沈晚姝又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她明明应该在乎自己的性命,在乎手中的权力,可却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只布局看戏,看乐了眯眼笑笑,情况不对了就开始示弱装柔弱。
就算是谁想羞辱她,也都被她使坏羞辱了回去。
就如同当初的陈姚姚,他们只是帮衬,若没有她自己的计划,对方不可能败的那么彻底,
赤与忧心道:“这几个月,小皇帝胃口越来越大,还隐隐有收拢打压其他世家的想法,就连将军的兵权都曾几次捏在他手中,他还那么宠公主,下属觉得有许多法子都是公主在其中点破......”
这小皇帝对他们来说都如养虎为患一般可怕,他们并不是介意皇帝成长之快,也曾用心辅佐。
但可怕就可怕在,他比先皇沈怀瑾还要深的一点是,沈怀瑾一开始只是不甘心他们干涉他的方法,左右他的朝政,因而想要努力收回权势。
而小皇帝却从一开始,就抱着要与他们斗到底的打算。
甚至因为对他皇姐病态的占有欲,想暗中算计他们,把他们解决。
裴应衍轻轻点头,“我知道这其中有国昭的意思。”
他不是不介意,只是敌人太多,他不想再分出神去对付沈晚姝。
就让她玩吧。
他现在是要把碍眼的人解决了,比如江鹤雪。
当众暗示心悦长公主的,碍眼的人。
裴应衍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国昭公主年纪也合适招驸马,她心中没有人选,可以利用舆论与大臣们的意见,来让小皇帝征求她的意见,再赐婚。
这样一来,他的手就伸得更长。
裴应衍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沈晚姝。
他撑着手臂,侧头望着下方,俊脸深邃俊美,光影下,男人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极了璀璨的星。
“她是我一个人的。”
他嗓音带着令人害怕的执拗。
赤与目光随着落在江鹤雪身上,发现江鹤雪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国昭公主,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别让他安然无恙回去,赤与。”
裴应衍捏着茶杯,抿唇笑了一下,眼底闪过晦色:“让他断几根手指再回去。”
不是很爱画吗?
断了手指还能画什么呢。
文官最宝贝的就是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