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赈灾的命令一下达,啰萨帝国作为强大的国家机器的威能就立刻显现,官僚体系从上到下立刻运作,一批一批又一批的粮食和命令都送达灾区迅速开始动员。
之前很多涉事的官员已经被逮捕,其中不少人经过审判后被枪毙。新上任的官员们大多都是决定先赈灾再捞钱,或者捞钱赈灾一起干,以便防止自己走向旧官员的老路。
卡尔听说皇帝要专心搞定这场灾害时感到十分开心,毕竟这相当于变相增强了自己的权力。
“李家,你们给我等着!”卡尔很是气愤,毕竟要不是这群在暗地里使刀子的玩意儿他现在根本不需要被派到这里来,现在吃得苦都是这群人不顾百姓死活,盲目使坏导致的。
卡尔手上其实有一些证据能搞李家,那是李家和当地官员勾结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并不能说明什么。你顶多算当地官员和李家私交十分亲近,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卡尔看着现在一堆又一堆的粮食运过来,只好先赈灾,等之后再搞李家。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卡尔虽然不甘心失败,但是现在赈灾才是重要的点,在赈灾的同时顺便收集一下证据,为之后作准备。
就这样,所有人都开始较为尽心的赈灾。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定胜天。
在包括政府群众在内的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下,灾情立刻得到缓解。来自敖德萨的粮食立刻送往北方,一吨吨的粮食送往灾区。
粮食已经不成问题,接下来就是瘟疫。
在灾区,能吃的东西都被吃了,而真正导致瘟疫的物种就是老鼠和螨虫。
老鼠是很多病原体的携带者,作为最喜欢和人类抢夺粮食的物种,其数量之多,分布之广,危害之大实在是难以统计。而且老鼠有一种习性,就是会在能吃的粮食上撒尿来标志这些可以吃,这些是有主粮。原本要是平常时期,这些粮食没了也就算了,扔掉或者埋掉以及焚烧等。但是在灾区,就连死人都是可以吃的,何况呼老鼠尿标记过的粮食?而且很多人还会去抓老鼠吃。
之后就是螨虫。
啰萨帝国的滨海地区不缺螨虫,像是恙螨沙蚤等更是数不胜数,相对于老鼠来说,其危害小一点儿,不会私吃粮食,但是其传播疾病方面不比老鼠弱。
恙螨是恙虫病的载体,其唾液带有恙虫病立克次体,可以透过咬野生的啮齿类动物或人类来传播疾病。患病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患了病,等到身体开始发热,并伴随着发现自己肌肤上出现虫咬溃疡、焦痂、皮疹等状况时早已经无力回天。在那个几乎算是没有医药的年代,外加饥饿导致免疫力下降,那真就是看命了。命好了,可能是饿死,命不好,在昏迷时就一命呜呼了。
为什么之前潮湿多林地区会称为“瘴气区”?实际上就是有蚊虫群飞而成的,其中诸如蚊子、螨虫等传播疾病造成死亡。而饥荒时期,这种情况更是尤为明显。
蚊子螨虫来了你动不动?动就浪费能量,本来就饿,一动更饿。不动就是被咬,然后生病。
在这些情况下,饥民几乎是没有出路,过得根本不是人过得生活。但是随着粮食的问题解决后,政府人员立刻组织防疫工作。
卡尔作为将军调度能力没得说,他立刻提出:“防疫先防鼠,救人先隔离”的策略。
传染病一开始一定是阻断传染源,别争什么先研发药剂,在这个紧急的时候隔离是最经济最有效的方法。
“所有人,如果发现有人出现发热发烧等症状,不论轻重,一并隔离。”
卡尔宣布,所有关卡一律不得通行,流民按照引导有序回乡,不想回乡者重罚。
“防鼠灭鼠最先一定要做好食物的管理工作,这对防鼠非常重要。送过来的粮食要架高放,并且应严封好。生活垃圾要及时处理,浪费粮食者,按贪污粮食处理。一旦发现鼠洞都要及时堵塞,不管这是不是老鼠,只要是个洞就他妈给我堵了!”
卡尔号令。
在卡尔的调配下,粮食合理的安排,灭鼠防疫等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当地的官员这次没有唱反调,因为旧官员基本都被抓了或者枪毙了。现在都开始惜命,于是工作尽心尽力完成了。
赈灾工作做得很好,不出一个月,吃人就从“已不鲜见”变成“鲜为人知”。饥荒从1845年1月开始,到现在1846年3月已经过去了一年零两个月。作为局外人的读者们或许知道,这场灾荒其实远没有结束,一直要持续到1847年1月左右,也就是两年。但是当局者是确确实实觉得灾荒已经结束了,大伙们都极其欢喜。
相对于爱尔兰大饥荒发生5年饥荒,2年的饥荒已经是极其“可爱”的了。
…………
苏水寿原本待过的教会区,修女们和教士们在讨论着事。
“结束了,是吗?”一位修女问。
“应该是了。”教士说道:“我出去看的时候,现在外边已经好多了。”
主教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其他人也就默默地吃着饭了。
吃完后,主教走到自己的药房,开始配置草药。虽然现在按道理说是饥荒结束了,但是还是有人生了病在隔离。
苏水寿曾经制作的隔离间很不错,大多数病人都被送到那里休息。主教的药学不错,但也不是所有病都会治疗。相反,由于主教常年待在教区,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出去学习,很多先进的知识他是不知道的。就像苏水寿的隔离是在伦敦见识的,主教的医学多是在教会里的古籍和向原先慧眼识才的旧主教学习的。
他现在很是苦恼,因为现在他看好像自己没有什么作用了。
“嘶————”主教分神的时候被蒸草药的水汽烫到了,他的手掌立刻出现一两个小水泡。水泡周围红红的,鼓起的皮肤让人看到就觉得很疼。
主教把自己的手放到冷水里浸润,待感觉好点了之后才拿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开始分神。
他安于现状多久了? 他从懂事起就待在教会里,从学习,长大,任职到现在。实际上,除了必要的外出,比如去宗教会议里开会等,他就几乎是一个树木一样,在教会接受阳光雨露,在教会张开阴凉庇护。
他从未感到极端的烦恼或者愤怒,更没有怨恨和悲哀。
他就像是一个在繁华中留存的隐士。作为主教,他有一定的政治权力,虽然宗教改革限制了主教不得干政,但并不代表主教就成了摆设,相反,主教的权力依旧巨大。就像所有朝代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怎么可能不干政一样,他天然代表着教会在这片区域延伸的权力,只要他活着,影响力就在。
可是他却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
在朝堂,官员为非作歹也好,安政济民也罢,主教他都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说好听点是做好自己不管闲事,难听点其实就是消极避世,不思进取。
在市区,教会作为极大的经济产地,其经济效益极高。且不说教会的田产外加土地房屋以及教会里留存的名贵字画、稀世珍宝、真金白银或者其他宝藏云云,就说一个东正教在啰萨帝国信徒众多,单单能够捐出来的钱就不知道有多少。繁华的装饰、昂贵的建筑、众多的教徒以及其他方方面面无一不说明这块蛋糕的美味。
可作为主教的他把这些钱就拿来存着,就留着,啥也不干,干吃灰。说你坏吧,你没有放高利贷,没有弄得人家破人亡。说你好吧,你又啥也不干,拿着百姓的钱吃灰。
对于个人,他也是喜怒不表于形,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次大的情绪波动。人皆有七情六欲,但是似乎这个主教完全没得,就一个木头一样…………
如果不发生这些事,主教或许就一直这样下去了。他就像是日后发现的四氟乙烯,几乎不受任何腐蚀。但这也不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嘛,虽然对于百姓有些不公平(少部分人拥有这么多财富本身就不利于社会公平。财富可以不平均,但也不能太离谱),但是也确实不坏事。
但是随着他接受了苏水寿的感染,外加发现自己学识出现漏洞,自己的知识能力出现盲区,他越发的深醒,越发的迷茫。他开始思考,思考自己的未来。
在东正教里,主教是一片区域(通常若干个教区会组成一个教省,范围一般与此国家的省或州相同大小)的总领,是除开牧首外最大的职位。
所以他的决定天然决定着这片区域的命运,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一个官员的权力越大,他的任何一个决定所产生的影响也就越大。皇帝的一句随意的话可能就决定了很多人的一生,而主教的话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也有着极大的影响。
他终于是想通了。
他唤来司祭(这里要说明一下司祭和祭司的区别,“司祭”在圣经中是最常用的专有名词之一,而“祭司”是一般社会大众常使用基督教的用词。司,本义指职掌,主管。司祭是圣经上记载的那一些人,是专门掌管祭献上主之事、管理祭祀的组织或官署,是天主与人间的中介,与中国文化的“巫”有异曲同工之妙。而祭司就纯指人,从广义上看,祭司是指在祭拜或崇敬神的过程中,主持祭典,在祭坛上献祭的神职人员。不过随着社会语言习惯的变更,司祭和祭司的区别逐渐减少,都快像相互和互相一样通用了。这里就提一嘴,也可以当放屁。),说明了自己可能要出游一段时间。
“您是要去莫斯科吗?”司祭说道。东正教地方主教会议是在莫斯科召开的宗教会议,主教以前出门多是因为这个。
“不,这次外出,是为了我自己。只为我自己。”主教浅浅一笑,问啊说:“我很自私,对吧?”
司祭听了之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随后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木头吐绿,铁树开花。
“不,为自己谋求幸福并不是什么错误!”司祭说道:“您困在这里太久了!神也有情欲,何况乎人!”
“您确实应该为自己活一次了!”司祭由衷的感到高兴。
“哈哈哈,好吧。”主教说道:“出去走走,看看外边的世界。”
“去学习,去见识,去游历。我明天就出发!”
“好!”
主教笑了笑,是呀,去看看吧。主教终究不是木头,也应该活出自己的样子,而不是按着旧主教给的路一直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