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儿一直在旁边点头。
司令员一边走一边又继续说,“别说其他的,有人知道我和你关系好、我很喜欢你,甚至连下面地市的个别支队长都开始想找你了。这些人的鼻子灵着呢!谁跟谁关系好?谁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一清二楚,他们通通门清,他们比谁都清楚。因为他们靠这个吃饭,因为他们想靠这个提拔提拔了。所以甚至我听赵明说,前段时间还有下面地市的几个支队长想约你吃饭。你想想你在政府只不过因为赵明的原因住在院子里,因为赵明的原因跟我认识了,又因为你是省长的秘书的身份和你自身优秀,跟我关系越来越好。就这种情况下,他们看到了“人脉”,我可以说一句——比如每个支队的一些评优、晋升士官,只要你打个招呼,绝对有用。现在你说话甚至比赵明说话还管用。”
“所以有的时候我也在反思,应该怎么去避免这个弊端?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得从人自己身上入手,不然肯定是没有用的,因为总有一些人每天都在琢磨人和事,而没有在琢磨工作。
司令员说这话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两毛四”。这位领导见到司令员在这散步,立刻敬了个礼。
然后朝赵明点了点头,看到林新儿在旁边,又喊了一声:“新儿处长,陪我们司令散步啊?”
司令员和林新儿在那个“两毛四”走远之后,他才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影响。一个干部刚进体制,他会觉得自己身边的那些股长、那些科长很牛。但如果他有机会接触更高级别的领导后,他才明白原来可以这么“玩”。很多普通人觉得的规则,觉得难以打破的禁锢,在有些人看来那就是小儿科、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啊,我一直要劝你,你一定要摆正好心态,你这么年轻就获得这个位置,对你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但目前来说,我觉得你一直是很稳。”
聊了一会,司令员也累了,就回家了,他还邀请林新儿和赵明去他家喝咖啡。
但大晚上的喝咖啡,哪里睡得着?
司令员却说,“他越喝咖啡越睡得早。”
寒暄了一会,林新儿就回家了,赵明也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后,赵明坐在沙发上。
他拿起手机开始刷起来。
林新儿也刷了一会手机,没一会,林新儿接到电话,是吉丰市市委书记打过来的,他想要同省长汇报点工作。
但林新儿记得明天还有会,便跟他讲,“明天恐怕没有时间,要不等我后天?”
没一会,省政府总值班室又打来电话。说有领导想见省长。
但林新儿就特别郁闷了:对方怎么不联系自己?而通过总值班室来联系呢?
随后,他马上想到,对方恐怕和叶省长关系不好,和自己联系?自己完全可以拒绝他,但和总值班室联系,就有了合理合法的理由,总值班室面对这些东西都会记录,那就得走正规程序。
不得不说,下面的干部还是很有办法的,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满足自己的要求。
赵明看到这个就说:“这些门道你慢慢都要摸透了。其实官场不神秘。虽然我在部队,但这玩意都是相通的,官场那点子事就那么回事。没有那么神奇,也没有那么玄幻,大家也都是普通的人,只不过平时生活在那个环境下,比别人多懂一些,比别人反应快那么一些罢了。这些都是基于“肌肉记忆”罢了。”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很久。
赵明就问:“你现在一天接多少个电话?”
林新儿又想了想,“看情况吧,一般情况下百八十个肯定要的,忙的话,那就更不用说,特别是换届的时候,电话就更多了。有些人是打完一个电话,马上又打,打完一个电话,马上又打…还有想约着来给我送点吃的,送点礼。一来,我实在是胆子小;二来,叶省长也有原则,所以我也有原则。不然,如果真的要收礼的话?说实话那就不好说了…”
赵明马上打断他了:“你可千万要坚持原则,我们农村孩子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一定要稳。说实话,现在政府给的足够一个工作人员在当地生活了,不要想太多!好好的工作,这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咱不是唱高调,这是人生信条。”
“你要小心身边人,有一种人喜欢喝倒彩:干部不贪污?他嘲笑这人没本事,嘲笑这人怂;这人贪污被抓了?他又嘲笑这干部活该这么那个。千万不要被社会上一些这种言论误导了。老老实实干活,老老实实工作。故意从中捣乱的人还是有一些的。”
“我知道。我也偶尔会刷刷网络,发现确实有这类的情况,所以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贪的,本身每天跟在叶省长身边,就不怎么需要花钱。所以基本上发的工资除了偶尔请吃饭,都存住了。”
“是要多攒点钱,特别像上班了,一定要攒点钱。有的时候紧急需要拿钱出来时,问别人借?是借不到的。现在谁的钱都不容易,再者说,偶尔领导叫你去买个单?万一没有带够,那怎么办?总不可能临时问朋友刷吧?那不现实的。作为领导秘书,你身上至少得攒个几十万块钱。以应对突发情况,这些都是哥教你的生存之道。你要好好体会、好好学。一般人都没有机会听我说这些嘞。”
林新儿赶紧给他哥点了一根烟,赵明哈哈大笑,“嗯,越来越有眼力见了,当然我们兄弟之间没有必要搞这个。”
这时,赵明突然给了一张卡,递给林新儿。
林新儿问:“哥,你这啥意思啊?”
“你身上放点钱,跟在领导身边,咱要给足领导面子,万一要有急用?你得拿得出钱来。我知道你刚上班没多久,也没攒多少钱,这个你拿去用。以后有了再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