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赵明对林新儿说:“刺激吧?”
林新儿点点头。
“这院子里因为身份原因,藏着不少我认为很龌蹉的东西,比如这里头有人开赌场、有人在这里头搞今晚这些东西…你说哨兵们能不生气嘛?辛辛苦苦为国家效力,为社会效力,结果就给这些玩意干不法的勾当提供了便利!也难怪同志们闹情绪…所以那会我们准备撤防!但居民们不肯,撤防了,身份象征、身份地位就没有了啊?住这里头没感觉了啊!你看看,如果撤防,这些家属楼就真成这附近的棚户区了。”
赵明说的很直接。
“哥,难道总队首长就不管吗?对这种情况可以直接定点清除啊?”
“哈哈,清除?怎么清除?人家会闹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很多领导就怕闹!为什么?因为一闹,就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一些人也抓住了领导的这个心里特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总队这些问题喊解决喊了几年,还专门下了文,可每次只要一谈到执行,问题就来了…所以基本上现在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了,懒得管了。只要不太过,大家都无所谓;闹大了,处理处理…但这次改革后,这种情况肯定要得到根除的。”
…
上班路上,林新儿朝叶书记解释着他了解到的情况。
“好的,辛苦你了,谢谢。”叶书记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个调查情况,这和他昨晚的态度截然相反。
朱文开车时用眼神看了看林新儿。
林新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只好老老实实坐着了。
他有一种感觉——“伴君如伴虎”啊。
回到办公室,就见叶书记拿起电话打给了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曲厅长,你来一下。”
十几分钟后,听到楼下一阵汽车响动,没一会儿,林新儿的办公室出现已经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他肩膀上扛着“一穗三星”,妥妥的正厅级。
“林处,你好,叶书记在办公室吗?”
林新儿赶紧起身把对方迎过来了:“厅长好,书记正在打电话,我过去请示请示。”
林新儿敲了敲侧门,不等回应,即推门而入。
“书记,曲厅长来了。”
“好,让他进来。”叶书记抬头说。
曲厅长进办公室后,泡好茶的林新儿赶紧回到自己办公室,不打扰领导谈话。
没一会儿后,就看到曲厅长出门了,出门时,曲厅长还指了指林新儿办公室的沙发旁,林新儿这才看到沙发旁有一盒茶叶,刚刚太着急没看到。
“谢谢厅长。”林新儿追出去,轻声地说了句。
“小问题,以后我们会常见面的。”
当天下午,昌章某区就开了一个政法会议,目的就是为了清理一些影响人民群众生活的“黑恶势力”。
与其他会议不同的是,这个会议的“黑恶势力”似乎主人公只有一人——李会长。
李会长得知这个消息时简直整个人都懵了。
好不容易请老乡领导吃个饭,没想到还吃出问题来了;这不就相当于本身啥事没有,罚个款了事的案子,找了关系后款不用罚了,改判死刑立即执行吗?
李会长脑瓜子嗡嗡的。
叶书记为啥要办他?毕竟那可是他老家朋友介绍的人呐?
叶书记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想法,原本只是想要让林新儿查一查对方的底细,大不了以后不接触就行了;没想到李会长把当晚的吃饭的事儿在各大好友qq群里发,还在商会的网络平台发,据说还准备请记者报道。
叶书记刚从饭局到家,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的时候,他却从朋友手机消息看到了晚饭的照片。
这种“不懂事儿”的行为直接让叶书记破防了,他给他朋友打了个电话,他朋友得知情况后也尴尬,只说了句“既然对方敢死,那咱就要敢埋,教训教训吧”!
当晚,叶书记就绕过林新儿,联系了曲厅长去调查李会长,得知的情况让他大跌眼镜,尤其是得知对方手中极有可能“带血”后,便决定拿他来开个刀。
第二天下午,区里还在开会如何处理李会长时,李会长正和一群商会的工作人员,举着刚制作出来的超大广告标牌,准备把其挂在会议室呢。
标牌上头几个大字——“南都省委副书记、省委政法委书记叶江河同志莅临我会检查指导工作”。
下头是昨天叶书记在参观会议室时抓拍的一张照片。
“去…老乡见老乡,背后插一刀,这叶老匹夫太不是东西了!”李会长往地上吐了一口。
“那接下来怎么办?找人吗?”秘书长面露担忧之色。
“肯定得找人啊,难道还能跑啊?跑的了吗?老叶这王八犊子,哪天非要把他腿卸了安我车子的避震器上!”李会长不顾失态,也不顾其他人在旁边。
跑回会长办公室开始打电话了。
有些级别较高的,已经不会接了;
有些接了,一听李会长说的是,立马就“不在昌章”了。
“这么多年,我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到头来一个能用的上都没有;大爷的!喝酒时一个个称兄道弟,要真帮忙了,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李会长还在骂着的时候,区公安局已经在商量着办案方案了。
李会长给老家当初牵线的那位打电话了,对方先是直接挂了,随后又不接,在李会长锲而不舍的坚持下,对方终于接了。
“你丫有病是吧?领导来你那吃饭,不炫耀下会死吗?啊?整天干些破事,谁能不生气?你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只能在心里祝你平安了。”
“可我也是想借力打力啊!这没错吧?我请他吃饭也是为了想借力打力啊!”
“打你****,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上这个会长的?你好自为之。”
于是乎,因为一顿饭,因为到处炫耀了和领导吃饭,李会长还没沾上叶书记老乡这个光,就被处理了。
这件事后来一直在昌章被津津乐道,成为商场和体制内社交的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