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晴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休息几天也就好了,不过,封煜承身上的伤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莫雨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生气,但看到那人惨白的脸色,对他的担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在重新包扎了伤口之后她又给他亲自安排了一场全身体检,直到确定这人没有留下后遗症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窗外,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进室内,给这略显单调的病房添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她坐在病房的一角,手中紧握着那份详尽的体检报告,目光不时地掠过病床上的那张安静的脸庞,脸上的担忧挥之不去。
封煜承的伤势确实不轻,但在她细致入微的照料下,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在渐渐愈合。男人的眉头偶尔会因疼痛而微微蹙起,却又总是在莫雨晴轻柔的触碰下缓缓舒展,或许于他而言,她的存在就是世间最有效的止痛药。
一周之后,封煜承顺利出了院,可莫雨晴对他的态度却相较于住院期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为了缓和这俩人的矛盾,莫裕辉做主把封煜承请到家里做客,又找借口把自家女儿叫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莫雨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大半年来日思夜想的脸,曾经有多牵挂现在就有多埋怨
“好了,你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诶,煜承可是爸爸请来的客人,你可不能赶他走”
“爸,您怎么也帮他啊?!”
眼见自家父亲跟封煜承这狗男人一条战线,莫雨晴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不然还能咋办,莫非还为了这狗男人同父亲吵架?她才舍不得呢。
餐桌上,看着俩人别扭的模样,莫裕辉转头递给楚擎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楚擎心里也在默默腹诽,这饭吃的还真是艰难啊(ー_ー)!!
压抑的晚饭时间终于结束了,楚擎自觉地躲到厨房洗碗,莫雨晴和封煜承俩人一起扶着莫裕辉在院子里散步。
“晴儿,煜承,爸爸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您说”
莫雨晴扶着莫裕辉靠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男人抬头望向天际清冷的月光,静静地讲述着那段他们所不知的过往……
“再后来的事,晴儿你也知道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我心里仍然会觉得遗憾,要是那时候,我能勇敢走上前问一句,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明明就只是看了一眼,甚至都没有亲口听他说,我就在心里给这段关系判处了死刑,也间接导致我和他5年的错过。
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爸爸不愿看你们步我的后尘,我得命运垂怜,能够和你小爸爸再续前缘,但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好运的。
有些时候,我们以为的短暂分离或许就是一生的错过,对于有的人,我们可能还没好好的告别便再也不能见。所以,学会解释,学会倾听,你现在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煜承活着回来了,你觉得自己被戏弄,觉得委屈,那如果他没骗你呢?如果他没回来,你又会否遗憾呢?”
莫雨晴心里知道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其实那人能回来,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慰藉,她只是有些委屈罢了。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莫裕辉开口挡了回去。
“你们别嫌我啰嗦,我只是不想看你们将来后悔,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去处理就好,我有些累了,扶我回去吧”
莫雨晴小心地把男人扶到沙发上靠着,看到父亲脸上疲惫的神色,她心里有些自责,这段时间,或许还是她过于任性了……
“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莫裕辉此时也撑着坐了起来,眼看封煜承还在躲闪,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也狠狠地皱了起来。
“说吧,别再遮掩了,晴儿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禁不住风霜,她从来不是温室的花朵。”
楚擎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便看到那三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感觉气氛还有些微妙。
该说不说,虽然自己年龄上去了,但关于吃瓜这种事,他还是很擅长的,借着给莫裕辉送药的工夫,他就自然地坐到男人身边当起了吃瓜群众。
“那,这枪眼又是怎么弄的?”
“或许是我先背叛了曾经的誓言,他要杀我,我能理解,就当是全了这场兄弟情谊吧,”
当亲耳从封煜承口中听到那些生死边缘的瞬间,莫雨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汹涌的情绪,立马扑到封煜承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的小哥哥能够死里逃生再次回来见她就已经很厉害了,她怎么舍得再有埋怨呢?就算是此前真的有不忿,但在这一刻,她只想放下一切,静静地拥抱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
封煜承紧闭双眼认真地感受着莫雨晴怀抱中的眷恋与温柔,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
“别怕,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真的吗?别骗我”
“嗯,真的,莫伯伯吩咐的我都做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楚擎在一旁吃瓜,看得唏嘘不已,心中暗自感叹着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他轻咳一声,试图打断这过于煽情的画面
“咳咳,那个,既然你们小两口和好了,那这个婚礼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听到这话,莫裕辉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看着自家女儿这坎坷的寻爱之路终于要迎来幸福的终点,他自然是欣慰的。
“你们小爸爸说的对,这婚礼是该提上日程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先去领个证,顺便把远儿的户口也给弄好。还有煜承这枪伤,也不能大意,不然年纪大了容易有后遗症”
“嗯,都听爸的”
莫裕辉没想到封煜承会突然改口叫他爸,心里顿时有些接受无能,作为父亲,虽然这俩人是他自己亲自撮合的,但是,还是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一个人默默上了楼。
楚擎刚进卧室便看到男人孤身一人坐在窗边发呆,他什么也没说,悄悄地走上前去环住了那人愈发清瘦的腰身,眼中是无限的依恋。
“莫先生在想什么?”
耳畔轻柔的话语让莫裕辉得以从自己的世界中暂时抽离,他低头看了看楚擎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下一秒又将自己冰凉的手覆在了爱人那双温暖的手上。
“小擎,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莫裕辉突然卸下了全身的力道,让自己彻底靠在楚擎怀里,脸上涌现出一股哀伤的神情
“小擎,这一生能再遇到你,和你共同有过这漫长的一段路,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正因如此,我越幸福,才越害怕,我怕我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会舍不得……
其实自从我33岁出车祸后,我就已经看淡了生死,可是现在,我害怕了,我怕我的人生会在我最幸福的时刻戛然而止,我更怕我会毁掉你们的幸福”
此刻,听到怀中年长的爱人提及生死之事,楚擎心里百味杂陈,泪水不自觉充盈了整个眼眶,他抬头看了好久的天花板才没让眼泪落下。
他又何尝不怕呢?这么多年,这人破败的身子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救回来,他如何能不怕呢?无数个夜晚,他都会被那人归于直线的心跳吓醒,他太怕了,怕到根本不敢想有那一天,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受不住的……
“老头儿,没有你,我撑不住的”
察觉到楚擎情绪的异常,莫裕辉此时才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闭上双眼,越是这种时候,他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此刻,房间内静默得只能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吟。
莫裕辉静静地感受着楚擎怀中的温度,那温暖径直穿透岁月的风霜,直达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那处地方,是他年少初见楚擎时便已给他留下的……
“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等晴儿和煜承的婚事弄完,我们便一起出门吧”
“你怎么突然想出去?是不是觉得在家待着闷了?”
莫裕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楚擎的眼中满是歉意
“小擎,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想出去看看的,但因为我的关系,你一直被困在上城,我很抱歉”
楚擎知道莫裕辉是一个道德感极高的人,也是一个特别爱自责的人,他这辈子最怕看到的就是莫裕辉的歉疚的表情,只要男人一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会彻底沦陷。
“莫先生,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是感激的。我可以陪你一起出门旅行,因为我也想跟你去看更多的风景,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才这样,你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
莫裕辉听着楚擎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释然。
夜色渐深,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为这对恋人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他们紧紧地相拥,似乎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成为彼此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