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晚被踢飞的玉竹,鹿瑶第二天就从菖蒲那里知道,那也是盛彧的老相好,是他的通房丫鬟,一直放在前院书房里做红袖添香用的。
只是不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才会被盛彧不念旧情地踢飞了出去。
玉竹也觉得冤枉呀,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心疼爷,想要为爷上药,怎么爷就下那么重的脚啊。疼得她当晚回来吐了一口血,病得在床上起不来了。
她是打听过的,世子爷压根就没把这位小官家的女人当回事,成亲当晚连洞房都没有,直接去了百花汀。
这么下少夫人的面子,肯定是厌恶极了被鹿氏女落水而逼的婚。
自以为了解了世子爷所想的玉竹想帮世子爷羞辱一番这位新来的少夫人,给她一个下马威,顺便让鹿氏女见识一下她玉竹的重要性!
只是,弄成现在无法当差的现状是玉竹没想到的,这其中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她必须要尽量好起来,否则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其他的小蹄子给代替了。
三朝回门,夏氏让温嬷嬷给鹿瑶置办了一马车的回礼,还提前敲打了盛彧别犯浑,让温嬷嬷亲自看着俩人一起上了马车这才回去复命。
马车里,两人分坐两边,狭小空间里,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
“世子,要是您有什么要事需忙,现在走就是了,母亲那边我可以帮你打掩护!”鹿瑶率先打破沉默。
“我何时说要走了!”
鹿瑶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那他为什么冷着一张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随时都要炸起。
盛彧别开眼,视线落在鹿瑶的脚边,她好像很喜欢嵌珍珠的绣鞋,光他记住的不下五双不同花纹的绣鞋都嵌了珍珠。
“你喜欢珍珠?”
“啊?”
露在裙摆外面小半截的翘头履缩回了裙摆里面,“世子为什么会这么问?”
盛彧光明正大地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鹿瑶今日的装扮。
她今日挽了妇人常用的飞仙髻,戴的是祖母赏赐的那套红宝石嵌东珠的头面,一根金累丝掐花双鸾点翠步摇斜插,流苏因为马车的走动,轻轻荡漾着。
身穿大红色百蝶穿花裙,上面的蝴蝶和大朵的花儿皆是用金线分不同的绣法勾勒而成,动作间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裙子是侯府特意为世子夫人准备的,很华丽。可在把视线挪回到她那张脸上时,再耀眼的光芒都沦为了她的附庸。
她凤眼微挑,眼波流转间那双潋滟的眸子好像会说话,玉面粉腮如桃李,鼻子挺翘秀气,一缕俏皮的发丝蹭到了红唇边,带着夺人心魄的迭丽。
盛彧没再往下看了,因为他读懂了那双会说话的眸子里未尽的话语。
看什么看,在看我就要炸毛了。
盛彧移开视线,侧身挑起车帘一脚往外看,他原本想说平日里没怎么见她穿金戴银地盛装打扮,却格外注重鞋子上要绣嵌珍珠,可见她是喜欢珍珠的。
可她现在一身华服,富贵装扮的坐在自己对面,盛彧忽然不想说话了,他觉得喉咙有些干。
一直到鹿府门口,盛彧再也没有开口过,鹿瑶乐得清闲。
马车刚停稳,盛彧就撩帘出去了,连脚凳都不用,跳下马车也不管身后的鹿瑶,率先往鹿府大门走去。
鹿瑶由春兰扶着下了马车。鹿府门口站着一家子人都已经围着盛彧在问安了。
似是没人注意到刚往台阶上迈的鹿瑶,春风得意的鹿一鸣领着盛彧往里请,“世子里面请!”
盛彧眉头皱起,转身这才看到姗姗来迟的鹿瑶,“怎么走得那么慢!”
鹿瑶懒得搭理他,低头向祖母,父亲母亲请安,跟着众人后面进了鹿府。
再回来鹿府,鹿瑶只觉得陌生,这里仿佛才是她借住之地。虽然在侯府的这几天也不是太顺心,但鹿瑶就是觉得侯府比这里好太多了。
到了二门处,世子留在了前院,由鹿父与鹿挚招待。而鹿瑶则跟着蒋氏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鹿知音还在被禁足,今日鹿瑶回门都没有放她出来,估计也是想考虑到她和盛彧之前想看过的尴尬事。
重得掌家权的蒋氏亲眼瞧见了刚刚盛世子对鹿瑶的不上心,甚至连敷衍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她就知道鹿瑶在侯府怕是不得宠的。
“瑶儿,我看世子对你那般不喜,可是你做了什么惹世子生气的事儿了?母亲跟你说,咱们女子可要事事以夫君为先,不能忤逆夫君,哪个男人不爱小意温柔的女子啊,只有得到了夫君的宠爱,你才能从世子身上拿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她有什么想要从盛彧身上得到的呢?
世子夫人的名头。
她已经拿到了,还意外获得了一个假小白花真善良的婆母。
只等盛彧离家出走,就是她去夫留婆的享福时刻了。
蒋氏脚下一顿,“当然是为你的娘家筹谋啊,只有娘家官途通亨,你在侯府的地位才更稳固。”
要不是为了今后她的儿子和女婿的官途,她会压着性子任凭如烟在府中横行?
她执掌中馈那么多年,早已打下根基,岂是如烟那种奴婢出身之人能撼动的?
一想到如烟那个小贱人,蒋氏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鹿一鸣竟然连她原本给女儿准备的陪嫁丫鬟都一声不问地收了房,这明晃晃的是在打她的脸!
她娘家对他鹿一鸣再无助力了,他就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如今更是常常留宿在小贱人屋里,连见他一面都要差人去请了。
蒋氏现在已经不把希望寄托在鹿一鸣身上了,她要为儿子为女婿谋划。
而鹿瑶无疑是她如今最大的捷径。
只是鹿瑶不得盛世子的喜爱,瞧世子今天的表现甚至是对鹿瑶有隐隐的厌恶。这是蒋氏没有预料到的。
毕竟这门亲事是盛世子亲自开口定下来的,她原本可是不愿这门好亲事便宜了鹿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