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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你已经迟到了。”

讲师猩红的嘴唇开合,厉声说了一句。

这一声,仿佛利刃,划破了眼前那一张张粉白统一的脸。

柳笙恍然惊觉,刚刚看到的恐怖景象只是她的幻觉,如今眼前只是非常正常的一张张神态模样各异的面孔。

只是脸上依然有统一的惊愕。

“许久没有见过生面孔了,难道是这一届的进士?”

“可是,哪有一入学就是中舍生啊?”

“她是不是走错了呀?”

“看衣服不像是。”

“难不成是发错衣服了?”

“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会吧?”

“不过……我听说今科大部分进士都去了神学院,她怎么没去?”

伴随着这些声音,柳笙走入屋内,在后面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旁边坐着的一个男学子好奇地探过脑袋,开门见山道:“同学,我叫吕星星。想问问你,你是今科的进士嘛?”

其他人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头,但也纷纷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柳笙点头道:“嗯,是的。”

“可是,为什么你是中舍生?”

“我也不知道。”柳笙摇头。

“你是衙内?”

“不是。”柳笙摇了摇头。

“难道你是后山大学士的子弟?”

“不是。”柳笙再次摇头。

“啊……难道,你认识梅院正?”

柳笙迟疑了一瞬,虽然自己是所谓的梅院正内定学生,但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就在这时,前面的讲师敲了敲戒尺:“安静,后面的新同学,不要说话。”

吕星星立刻闭嘴,坐得腰板挺直。

【他的话比我还多!而且是他主动的!为什么盯着我?】

柳笙心中不忿,但还是安静地坐好。

看他们安静下来,这位面色蜡黄像是做了十几天研修没休息的女讲师才继续说起通神修行的要点。

虽然方才柳笙没有回应,但那一瞬间的迟疑却让其他人有了自己的解读,默默恍然点头,将抻出去偷听的耳朵缓缓收回。

这节课是修行课,据旁边这位和江才斌一样多嘴多舌的吕星星说,讲师姓黄,是专修修行之道的学士。

柳笙对此倒是没什么兴趣,因为自己走的不是这条路。

但是听听也好,当做了解无上神的途径。

说了一会儿要点和难点,黄学士让众学子开始闭目冥想感应灵气,她会帮大家调整一些修行细节上的问题。

柳笙也只好闭上眼睛。

虽然她很想调取新世界的灵气出来进行冥想,但是这灵气太浓郁,自己修炼起来动静太大,还是不要过于张扬为妙。

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黄学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新同学,你怎么还没有气感?”

柳笙睁开眼,看到黄学士正弯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闪着红光的仪器,关切但又带着一丝严厉地看着自己。

她注意到周围还有不少学子也睁开了眼睛,纷纷看向这边。

眼神里,有的带着戏谑,有的带着关心。

柳笙回答道:“嗯,还没有找到感觉。”

“你的灵性多少?”黄学士问道。

经典问题……

但柳笙也只能按照记录在官方的答案回答。

“八。”

“八?”黄学士原本因为疲惫而微微眯起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声音也因为震惊而提高了不少。

这一声惊呼,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黄学士有些歉然,也有些心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柳笙的肩膀。

“这一路,不容易啊……”

然后不再多说,去看下一位学子的情况。

【……】

柳笙想说,不是的,她很强!

但黄学士疲惫的背影已经走远,而周围同学看向柳笙的目光更是坚定。

果然,是梅院正的亲戚。

这一节课,黄学士没有再问柳笙更多问题,也没有苛求她一定要进入状态感受到气感。

柳笙倒是乐得清闲,拿出写了许久的第三篇文章,光明正大地写了起来。

旁边那位八卦的吕星星同学,一看柳笙在写东西,不由好奇地再次把头凑了过来,问道:“学妹,你在写什么?”

“我在写文章。”

“刚入学就写文章啊?你是要干嘛?”

柳笙觉得这个问题好生奇怪,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投给《修行理论》。”

吕星星一听,立刻语重心长地劝道:“学妹不要好高骛远,《修行理论》要求太高哩。”

“\u001d我跟你说,以我的经验,还不如投《家庭修行》或者《灵气时代》这种,虽然影响因子不高,但起码能发表啊!”

“嗯。”柳笙微微一笑,拂去在纸上趴着正嬉笑怒骂的小人儿,继续埋头写作。

吕星星觉得柳笙应该是把话听进去了,满意地收回头,感觉自己尽到了身为学长的责任,将学妹拯救出无效投稿的苦海,免得遭受频频拒稿的挫败痛苦。

第一节课结束后,休息两刻钟,又到第二节课。

国书院每日安排两节课,除了下午偶尔会有大学士来开大讲堂,剩余时间由学子们自由支配。

在国书院,除了做学问,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社交,以及参与感兴趣的结社活动。

毕竟从国书院出去,就要入朝为官了,趁着在国书院的这段时间,结交同门,增进情谊,往后在仕途上也能相互提携、共济同舟。

而且由于都是国书院的同门,都是天子门生,圣上倒也不担心结党营私,反倒上下齐心,朝政和睦。

早期鸿鹄计划时,便有此设计,即是为了能形成学问交流的友好氛围,激发创造力。若是能因此让某些热爱学术的人就此留在国书院研修,也是一桩好事。

虽然如今,这层初衷已经淡去,但这种同辈交流、友好结社的氛围倒是延续至今。

所以文轩宁的行为完全符合国书院的要求,只是往来无白丁这点让寒门弟子心寒罢了。

但寒门也不是国书院的大多数,因此昨晚膳堂那一闹掀不起什么风浪。

此时,一边写作一边留了一耳朵听八卦的柳笙听到旁边有学子说今日下午神学院又会举办论道会,而且还是那个新学子文轩宁举办。

这一次,倒是欢迎所有人参加。

吕星星本来想问问柳笙要不要一起,但见她如此专注,还是算了,不再打扰。

其他学子本来对柳笙也有些好奇,但看这新同学如此用功,还是作罢。

然而也有人觉得这样用功,实在是失去了来国书院的意义。

“本来灵性就不高,还不趁着刚进来的时候结交一番,净是瞎努力,不知道出了国书院能做些什么。”有人小声叹道。

“说不定人家也不想离开国书院呢?想做研修士,毕竟有梅院正这层关系……”

“要做研修士,那也得考上上舍。”那人却摇头道,“你看我们那么多人,都一年多了,有几个上了上舍的?”

“也是,不那么容易啊……”

“不过,梅院正或许会……”

那人话说到一半,见下一堂课的讲师急匆匆地进来了,连忙住了嘴。

“好,我们开始上阵法课。”这位黑瘦的讲师宣布道,从储物袋掏出厚厚一大叠阵盘和草稿纸。

柳笙立刻坐直了身子,收起了文章。

阵法课,还是得好好听听。

不知道国书院的阵法课水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