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人帮算是盘踞在整个山间泗水衙贫民窟里的害虫之一,且也是最大的害虫,捕快们整日寻思着各个星域里的大案,衙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搭理这些犄角旮旯里的蛛网。
说是灯下黑,也是不为过。
杀字峰上杀字堂,杀字峰下锄人帮,这些个利益驱使的凶恶之人,便也1给自己的脸上贴足了金子。
而今三个收账惹事的地头蛇被陈远随手除了去,却是像捅了老鼠窝似的,一下子从街边涌出来密密麻麻的凶汉,身上血红色锄头格外扎眼。
“完了……”
安庆荣脸色煞白,本就虚浮的身子如今更是显得柔弱虚弱。
他本就生在这底层之中,听惯了锄人帮的威名,父亲更是被这些恶人逼死,一时间,见着这么多仇人,便是骨子里的寒气都“蹭蹭”地往外冒。
“公子,往着峰上跑,快些去,他们不敢在上面横行霸道的!”
安庆荣急忙催促,却见着这位的白衫公子无动于衷,冷静得像是棵冬松似的,毫无动身的迹象。
却又不知为何,见得陈远如此,安庆荣也心里定定起来,没了起初的慌乱。
“好胆识,我锄人帮盘踞杀字峰下万年有余,今朝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般有胆气的,敢杀咱家三位好汉……兄台,你今日能活着走出这条街,也白瞎了咱家这凶名了!”
为首呵斥那人,却也有着起灵境的修为,于这些平头百姓而言,却也与仙神无异。
陈远自始至终,倒也没看得这些人一眼,只是望着安庆荣,笑道:
“安兄弟,这辈子倒是将你棱角磨了个钝。”
穿着皮袄子的安庆荣,这会子定神下来,只是还在奇怪着陈远的话,全然不懂何意。
“公子,你总是言上辈子这辈子的……莫非你知晓我上辈子是谁?”
陈远淡淡笑道,却听着耳旁罡风呼啸而来,却是那锄人帮的凶汉开始发难。
门窗紧闭的破落街头,黑压压的峰下,坑坑洼洼的官道儿,逼仄的贫民窟里,一个起劲小宗师的出手动静,便是如雷鸣雷动,轰隆作响。
安庆荣呼吸骤停,见着那罡气席卷,直将他破皮袄子撕裂。
却是大刀凶威还未落至身前,那莽汉身影已然定格在了空中。
那柄看起来冷冽的大刀,仅仅停留在陈远侧脸前一寸处,便见着街角一阵清风飞过,莽汉呆滞的神情还未再次灵动,他便如沙石一般,消弥于破落街景之中。
“这……”
安庆荣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位平日里算得上一方锄人帮的厉害头目,怎地就这般如沙消散。
这一手威慑,却是惊得周围莽汉纷纷不敢上前,只敢惊恐地站得老远,打量着陈远身形。
“安兄,如此被欺辱,可有想过复仇?”
陈远轻声开口。
安庆荣犹豫片刻,才想起陈远的厉害本事,自然心中也有了点子底气,不怕那些莽汉注视,对着陈远开口:
“想过,自然想过,在这街上的人谁没有想过……但是公子啊,谁敢呐……他们奸淫掳掠,恶人齐聚,连着仙人老爷都打服过,我们又何曾敢说个‘不’字,只能避着他们。”
陈远缓缓点头,
“山间泗水衙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复杂,也不知那刑泗水整日都在做些什么,除了与我斗智斗勇,便是不管不顾自家根气儿了?”
安庆荣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开口问道:
“公子,刑泗水是谁?为何听如此耳熟……”
陈远没有解释,只是又听见周围如下饺子一般的动静,便知道,这锄人帮又来了一茬人,且这次规模,着实不小。
竟还有着天人修士带队。
“忤逆锄人帮,杀我四位帮众,且还沾一个小头目……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本帮主亲自拿你,你这神气劲儿,也就到头了。”
那人自称帮主,被簇拥而来,面色威严,派头十足。
却见着陈远轻笑一声,
“天人修士,好生厉害,许久未曾见过了啊……”
那帮主自是面上一喜,但仍是怒道:
“说好话可改不了你的命,早知如此,何必触怒我锄人帮?”
说罢,他又猛的挥手,招呼着身边凶汉,
“拿下此寮!”
陈远忽地一笑,悠悠偏头,看着安庆荣,开口道:
“安兄,你方才不是问刑泗水是谁么,现在便可知晓了。”
安庆荣面露疑惑,不解地看着陈远,指了指那帮主,
“莫非是他?”
“不,在那儿。”
安庆荣顺着陈远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天幕之中。
“呼——”
大风骤起,空气忽然变得炙烤,那些个锄人帮的凶汉,突遇到这变故,也都是一个个楞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行步。
“怎么回事?怎忽地这么热了?”
“杀字峰下常年接受不到日照,本就似个冰窖,怎地现在……”
那帮主也一脸狐疑地看向陈远,怒道:
“歹人,莫非是你的手段?!”
陈远轻轻摇头,
“我火气没那么大……”
一旁的安庆荣热得满脸大汗,便是脱下了身上厚厚的破皮袄,
“公子,怎么回事?”
陈远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天幕之中。
那里忽地有一道旋涡生成,像是倒着的龙吸水一般,里面火光大亮,更有岩浆似水泡喷薄。
旋涡驱散了厚重的黑云,自然是看到了峰上的景观,那里飞兽铺天,流光四溢,巍峨高峰,自是壮观。
这场面引得那些贫民都开了紧闭的户门,更让锄人帮的凶汉们,都是面露向往与震撼。
明明是同一座峰,这峰上峰下相见,却如同两个世界。
那岩浆倒灌间隙,却似乎蕴藏人影。
高大威猛,气息笼罩整个峰下。
这股子威压,使得整个贫民窟的百姓,都纷纷跪地。
锄人帮的帮主眼睛都看直了,愣住许久,嘴唇打着哆嗦,才结结巴巴道:
“峰上的贵……贵人!”
岩浆触地,一道火光裹身的人影缓缓降落,他睥睨四下,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向,膝盖微弯,恭声道:
“十三卫刑家之后刑泗水,拜见陛下!”
那锄人帮帮主,见着这贵人朝着自己方向跪下,一时间坐也不稳,站也不稳了。
“咋咋……本帮主成了陛下?”
他忙忙回头,看到破皮袄子安庆荣,看到易容后的朴素的陈远,倒觉得这“陛下”之名定不是唤他们的。
便是喜滋滋地,轻咳一声,笑道:
“不必行此大礼。”
刑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