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守道仙再也不顾及最后那丁点体面，收起四块玉碑，便催动灵气，往天穹之上窜去。
“吼——”
被蚀渊改造过的凤尊“攻”之神魂，嘶吼声音赫然传出了层层敕封的洞窟，落入凤门大陆所有人的心中。
穹中不断飞身而上的守道仙，心中满是惊恐，只能拼了命的，提着速度往天穹飞去。
但她又去得了何处呢？
作为小界守道仙，一生被桎梏于此，她无处可逃。
崖边，站在一地银装上，凤帝释然一笑，疲惫地哀叹一声，道：
“人间欺凤尊心善，终是要偿还的……”
“胞弟，不要怪兄长无情，要怪就怪，兄长生于帝王家……”
轰隆——
崖边巨大窟洞上的数层金黄色敕封，赫然被一股子光亮激荡而开。
……
千古三剑第一剑。
因为无名，故而被陈远称作“斩过往”。
这一剑足足耗光了陈远所有的灵气，便是灵脉在此间疯狂涌动，补充着亏空。
化万身，凝一剑，亮如大日，威可慑天。
这便是大帝级功法。
剑芒如银河之纵深，又同无数星体坠落，轰然与异变的风尊神魂相撞，便是惹得窟内一阵震荡。
所有修士面色僵硬，看着那两股通天势力相触的中心。
“这白衣修士，怎能使出这般神通……”
招蛾娘娘斩落几只瘦长鬼影后，呆愣开口。
傲来冬青化作的蛟龙之态，吞了几只鬼影后，便是恢复了人形，宛若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
“这一剑……这一剑，我只在九冥海的老龙尊身上见过，怪不得此人敢无限制地动用灵气，释放光亮，原来，他竟然与尊者大能相媲之……”
惨死的水龙王，神魂尚且还残留一丝，便是看到陈远这般强悍，悠然一叹：
“凤门大陆之幸，便在此位人皇之身……”
说罢，他之神魂也堙灭于窟间。
黑衣女子，便是那老星盗的孙女，此间使出两把环刀，震杀着一动不动得瘦长鬼影，便是一边杀，一边看着天穹中的光亮，忍不住地惊道：
“爷，爷！你快看，那是大星盗甩出的剑芒！”
黑衣老头，苍老的眸子微微上抬，顿了很久，才老泪纵横地叹道：
“我星盗一门，终于要出了大人物啊……”
“可笑我当年在那小界废弃的天道宫里怪罪其摘了我们的果子，爷爷我真是愚蠢至极啊……”
蝉玄门大师姐在一旁踩住一只瘦长鬼影，这才心有所感，抬起了头，迷茫得眨了眨眼：
“诶？这谁出的剑哇……这么厉害！”
却同时看到陈远站在那半空中似有些摇摇欲坠，便是大喊：
“喂，神魂门小公子！快下来，上头是大能交战之地，你莫要被波及到了！”
这声音在爆炸声中却如发丝落海，激不起一点浪花。
只是零星几个与她距离不远的修士听了，却是眉头一皱，心道，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呦……”
“看不到人家白衣修士所挥之剑，能与那畸变的凤尊抗衡吗？”
这刹那的变故，便使得仅存的两千五百位修士，心里都燃起了生的希望，便是一个个恢复了些许气力后，甩着各自的法器，与那些可怖的瘦长鬼影缠斗在一起。
于是，洞窟里便莫名其妙形成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位浑身缥缈的白衣，散着金光，戴着龙纹金冠的修士，立在当空，手中剑指诡物。
而其下，亦或其身后，便是两千五百余声势壮大的修士，各种光亮法器闪烁，便似军队，战于沙场。
陈远体内，三重梦魇天。
镜面湖上的白衣，瞧着这一幕，轻轻笑道：
“善。”
“如此才有人皇威望。”
…
而窟中。
涅王躺在深坑，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剑之威。
“不可能……这是本王从凤尊司命神魂里搜刮出来的大帝功法，我修炼万年不得成，他一个外来修士，怎可能短短几日，就学会了第一剑……”
“千古三剑非尊者不可习，便是当年八荒帝尊赐给凤尊的守渊礼……怎被这小子几日就学成了…他区区督宇境二重，灵气储备怎会够？！”
涅王无法相信，更不可能相信，作为寿元悠长的魂将大修，他又怎不会知道千古三剑的所习成本。
便是他自己，观摩千年万年，都领悟不到一分一毫。
“太荒谬了……”
涅王睡在那凹陷血管里，目光颤抖着，却是忽地与一道冷光对视上。
那是一对根本没有感情的眸子，冷血，明明长在一张极其美艳的脸上，却似乎与怨鬼无异。
涅王忽地停止了呼吸，自着尾椎骨开始，浑身冒起了寒气。
“司命神魂……恢复记忆了……”
他颤抖着，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可怕念头。
而他目光所视的地方，便是宁清儿。
她的身边，环伺着的瘦长鬼影，便是被陈远的剑光余威给尽数剿灭。
只露出一个佳人的模样。
亮堂如白昼的窟里，错综复杂的巨大血管交织，她便站在一处光秃秃的血壁之上，如站在寒冬冰原里，散着无尽的寒意。
“涅王……”
宁清儿轻声开口，依旧是她那温婉动听的声音，但其眼中乍现的红芒，却彰显着无穷无尽的杀机。
呼——
在那剑威与畸变的风兽相撞之后，这窟里第三道大风席卷而起。
所有人被吹拂得站不住脚，连同心里那股子刚燃起的火气，也都瞬间被吹灭。
“又是怎么回事？！”
华九殇面露惊恐，眼睛瞪大，向着风源处望去。
便见到一个穿着白色凤袍的女子，眼中血红一片，甚至流出了血泪。
她身上之气机，不分敌我，便是离她近些的修士，鬼影，瞬息都被吹刮成了齑粉。
陈远的眸子也适时向下。
他忽地愣住。
那同与他坐在篝火旁畅享未来平淡日子的凤满楼小花魁，却似乎由内而外的，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缓缓抬头。
眸子里不住地流淌着鲜血。
陈远心中宛若被巨石堵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子……”
宁清儿开口了，声音冰寒沙哑，如同怨鬼。
“我会杀了凤门大陆所有活人，你会阻拦我吗？”
陈远心脏剧烈跳动，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
宁清儿大袖一展，无穷无尽的怨气，竟结成滔天凤兽虚影，恐怖气机与尊者无二，甚至更强，便是一袖将陈远甩飞至窟边，深深地镶嵌进血壁肉中。
“吾乃凤尊，数万年前被本界守道仙所欺，以身镇渊。”
“却使得肉身被侵蚀，神魂分离，侥幸使得司命神魂逃出了渊，寻到人间求一助，却被你之涅王搜魂炼魂，塞入凡人身中，永世成傀，不得脱离……”
“本尊今觉神念，欲当镇杀尔之所有人，可有异议！？”
无人敢答。
只是皆面目苍白的，看向那倒在坑壁里的蟒袍涅王。
宁清儿，或者说是凤尊，便是此刻抬手，将那涅王一下吸入掌间。
欲要发力，将此人神魂连同身躯捏成齑粉，便是突地停住。
她颤抖着，声音沙哑地，似一头怨鬼一般，同被甩飞的陈远，问道：
“公子……我欲杀他，你会阻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