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子里飘着一股子石楠花的味道,浓得令人头脑发胀,鼻窍不通。
陈远随处一扫,便见着各色各样的肚兜,多大尺寸的都有……
院墙上挂着的,也不是什么农家的辣椒串,玉米棒子,却是一个个干瘪的皮囊,还有晾晒了干的胎盘。
住持怒意升腾,涨红着脸,指着陈远的鼻子便骂道:
“俗门里的两脚羊,你这畜生敢染指我之府邸,速速给我滚了出去!否则别怪老衲使了佛法,给你打成泥巴!”
陈远眉头微皱,反驳道:
“那还真是巧了,我真是泥巴教的人呐。”
住持听了,微怔,便是又怒骂道:
“休要在这里与我扯东扯西,你若再不滚——”
“啪。”
隔着几步距离,陈远虚压一掌,便将住持压在地上,令着其如何挣扎,都是无法起身,无法抬头。
陈远声音略略压低,眸子变得冰冷。
“若本仙不与你逗乐子,你岂有与本仙说话的资格?”
“你……你是……”
住持脸上满是惊恐,自己好歹有着宗师境的道行,怎就被这俗门里两脚羊的一道气息压得直不起身?
难道这两脚羊,却是有着堪比罗汉的本事?
陈远觉得无趣,便凝出一道灵气座子,坐下身时,却怎么都觉得不舒坦。
微微失神,却回想起曾经寰宇,大诸天星魂帝尊那道金龙白骨座是何等威风……
“您……究竟是……谁?”
住持被陈远气息压得快喘不过气,只是挣扎地重复着那几个字。
“我是谁重要吗?知道了你又有何本事对付我?”陈远笑着摇头。
“前辈在上,小僧与……大枷鬼手罗汉关系莫逆…您若放我一马,大枷鬼手罗汉也定然不会与您结怨……且小僧还会备着好酒好菜,送您离开俗门……”
陈远听着住持快要断气的话语,不由得又是一阵发笑。
“区区罗汉,借他几个胆子,他又敢对我说个‘不’字?”
“倒是你解释解释这院子里是什么东西,本仙若是听得高兴,便倒是可留你一条狗命。”
住持见大枷鬼手罗汉的名头根本不管了用,便是心思如电转,想着应对法子,却听着陈远问这院里物件,他也是乐得讲。
拖得越久,凌晨时分来取胎盘的沙弥便会注意到这里动静,那时候,也能招来罗汉救命了……
想到此,住持也是慢悠悠地开了口。
“大仙,这墙上挂着的,叫阴盘,是化生子的胎盘……修士服用之,便修为突飞猛进,这身上煞气萦绕,攻伐手段还能再强上三分…”
“这本是献给鬼手罗汉的,但您今日来了咱庄子,无以招待,便将这些阴盘都赠予您吧……”
陈远挥手打断,
“恶心。”
却是灵气凝剑,割下了住持的舌头。
“唔……唔……”
住持见着口条落地,讲不出话,嘴里血腥弥漫,一张嘴便是吐出一大口血,忙又砰砰磕头。
陈远面无表情,对着那掉在地上的舌头施了回溯之术,住持的舌头,又长了回去。
“仙人…仙人,我知错,小僧慎言,小僧一定慎言呐……”
时间回溯仅对着人身上之物件施展,倒也不会使人丢了记忆,但这被斩了舌头的苦痛,可是深深刻印在了脑子里。
“这些呢?”陈远指着满地散落的肚兜,问。
住持支支吾吾,缓道,
“青州里寡妇多,老衲不喜看着她们守寡,便是带着庄子里招待……也算是行得善事。”
陈远却冷笑连连,指着墙上的人皮道,
“那这些皮囊呢?”
“她们不听话,不愿意为我生阴盘,诞化生子,便是要炼了人皮,用血肉做养分……至于这皮囊,晒干了做成内衬,穿在身上可是保暖哩……”
陈远眉头紧皱,显然被这住持恶心的不轻。
只是心头阴霾连连,雾蒙蒙,心间总不踏实, 便想动用这人皇眼看看这住持的内里究竟是不是人。
可陈远无论如何使劲,如何呼唤,这人皇眼却是施展不出。
反而是射出一道道灵气,打得住持皮开肉绽,叫苦不迭。
“为何我领悟过的神通,如今却施展不出?”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远微疑惑,心中且有一股子燥愤之感,看着这住持浑身黑水流个不停,也是嫌恶,随手挥出道灵气,便直打得的这屠户叫苦不迭,最终浑身开了口子,皮肉层层脱落,成了个肉虫子,垂死跌在地上。
“虫?”
“肉虫?”
陈远心中疑惑,这住持身上没有一丝妖气,又为何死后变成了一只黑色肉虫呢?
且见那肉虫蛄蛹几下,最终干死在了土壤里。
陈远坐在小院,心中忽对着佛谷有了一丝好奇。
明明皆修佛道,为何却不做佛事?
拜的救苦救难大慈悲无量世间至臻佛陀,也是极恶心的鬼佛。
那些个修仙途的,虽然心底不仁,争抢天地机缘,但起码面目不算作丑恶,除了极端之辈,也大都做不出食人肉养鬼婴,炼胎盘之事。
莫非这里……也与蚀渊沾着点关系?
可蚀渊不是在无尽海域么?这极西边的齐国,又怎会……
疑点甚多,陈远思考到了破晓时分。
“笃笃。”
庄子的门忽被敲响。
“诡住持,今日阴盘备好没有哇?”
听不见里头回应,那敲门的沙弥又紧皱着眉头,再次叩门。
“诡主持,罗汉到闭关时候,对阴盘要求极大,你若再不开门……”
“嘎吱。”
庄子的门紧紧打开。
沙弥见着面前人陡然一惊,
“你是谁?!诡主持去了何处?”
陈远故作悲痛,抱着些晒干的阴盘,痛哭流涕道:
“住持被歹人掳了去,他舍命保下这些阴盘,让我守到破晓时分献给罗汉呐……可怜我刚进俗门一日,这仁慈住持怎就被歹人掳走哇……”
“他夜里召我时,还同我说,要给我传颂佛经哩……”
沙弥看着风尘仆仆的陈远,看着其怀中抱着的一个个晒干的阴盘,眼神微眯,盯了陈远许久。
最终,他伸出了手掌,拍打在陈远肩上。
“兄弟,你受苦了。”
“不过你守下的这些东西,是要交由寺里罗汉的,你放心,功劳少不了你,且罗汉一喜,还能封你做个住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