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毫的女儿,胡婉儿,在陈远与宁如雪的共同探查下,却惊觉其身上气息,竟与施展宁氏法门时的献寿颇为相似。
但最奇怪的是,宁氏族人与陈远,是献祭了自己寿元给了天道,天道再依着什么不可得知的手段,赐下修为与法力,融入献祭者之身,可胡婉儿,既不是宁氏族人,也并不是高深境界的修士,她的寿元,又何故像宁氏献寿那般离身了呢?
且还恰好又种在了胡秋毫的身上,让其延了寿命。
陈远心思如电转,很快,便想出了个令他心惊的结果。
五灵神虽瞧着是五兽模样,且有些埋汰,但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光是在陈远见识过的一众顶尖修士中,这五灵神的压迫感,也是足足能排到第一,且遥遥领先。
明着,这五灵神显然是超越“至高”这个层次的。
且当时与五灵神第一个照面时候,那五兽脑袋便不断重复着一个词汇:
天命人。
陈远知道祂们这是说自己,但恰好,陈远身怀长生系统,还拥着养剑法门,更是世间为数不多的,以假神通破境至化凡境界的修士,且体内还有座湖,里边住着奇人……
要说陈远是天命人,那还真真是了。
可是为何,这素不相识的五灵神,却在见着陈远的第一眼时候,便要如此称呼呢?
所谓天命,不外乎和天道扯上了关系,而如今整个陆上神洲,却很难像是有天道维系平衡的样子,乱得乱,打得打,都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可这在陆上神州几国里,完全是沾不着的边的……
乱世恒久,如此,怕是会诞生出,像武神这样的能人……
而陈远也被唤作天命人,莫非……
深深吁了口气,陈远心中暗道:
‘我是天命,职责与武神相当,都是为了平妖邪,镇鬼尊那般乱世者,而这五灵神既然能喊出的我的身份,想必,也是天道那个层次的人物。’
‘而今天道不出,世间混乱不堪,这说明天道亦是多少出了些问题。’
‘且这五灵神既然懂得宁氏法门这般抽取寿元,实力暂且不提,但祂定然是与天道有所关联……’
‘天道本公,应当沾染不上妖邪,所以,很大可能……是这五灵神浸染了天道,窃了天道的法门,这才操弄起了因果与寿元。’
陈远想到这,却是心中生起一个疑惑:
可当年,他做得那场梦中,却似是天道对武神进行了镇压啊……
如果这样推理,岂不是互相矛盾了?
天道究竟是公正与否,亦或者亦正亦邪,还是说,本就没有天道……
且再往细了想,自己献祭寿元两千万载予天道,被赐下了督宇境一重的修为,而明显,督宇境一重又能压着五灵神的法相打……
天道赐力尚且如此,那天道本尊,又如何会被五灵神给窃了法门呢?
陈远越想思绪越乱,倒是猛然回想起,心湖里的那位。
不过现在面儿上,是得给胡婉儿治了衰老的病症再说。
陈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宁如雪道:
“这虽像宁氏借力法门,但却根本不一,宁氏是献了寿元给天道,胡婉儿却是被窃了寿元,不知是给了五灵神,亦或者是胡秋毫……”
“献寿容易,取寿难,国师可有对策?”
宁如雪听着陈远话语,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道:
“上古时候,也有天道还回寿元的先例,不过那都是大机缘者,对世间有大用的宁家修士才可得的待遇,胡婉儿寿元都不知道给了谁,这想要回,怕是毫无苗头了。”
陈远听着,眉头微皱,自发从指间打出一抹灵气,混入榻上病恹恹的胡婉儿体内。
只见那灵气入体,胡婉儿却似有了生机,白发重新染黑,面上褶子也被抚平,皮肤变得玉嫩白皙,身子也不再如干柴火一般,勉强恢复了神采。
胡秋毫见状,又惊又喜,赶忙就是对着陈远一拜:
“上仙果真仙法盖世!救吾小女,我胡府上下,都对您……”
“不必。”
陈远摆手打断,声音冷清道:
“我只是用灵气与道法勉强维持住了她的身体机能,也好在那夺寿之法并不算太过神异,这才可以勉强吊住你女儿一口气,但若日子久下去,怕是也同之前的结果无异。”
“这……”
胡秋毫听着陈远所说,渐愣住,怔了片刻,才拱手苦笑道:
“还是多谢上仙相助,天色也不早了,上仙就留在府里用膳吧。”
陈远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多谢公子!多谢上仙!”胡婉儿也是被身体的异变给惊着了,连忙从榻上翻下,披头散发的,就对着陈远道谢。
陈远也不知胡婉儿有没有听进去自己所说的,只是轻点着头,再牵起宁如雪,带着苏阿雅,给胡秋毫使了个眼色,才出了屋子。
胡秋毫安抚了女儿一句,便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院外。
陈远看着比先前还要显得苍老的胡秋毫,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寿灯燃尽,日子不多了,看看令女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给一一实现了吧。”
“对了,不用为我二人备筷了,我们辟谷,不用进食。”
说罢,陈远带着二女,身形一闪,便是消失在了院落里。
只剩下呆愣在院里的胡秋毫,沧老的眼里噙着泪花,流也不是,抹也不是。
……
三人出现在府邸之外。
街上人烟又变得零星起来,与初来时的热闹简直判若两城。
真是兴也五灵神,荒也五灵神。
走了许久,才寻着一家露天茶馆,这才歇起了脚。
苏阿雅仍是那半大小子模样,一言不发,沉默得紧。
她只觉得胡秋毫那女儿跟妹妹毛蛋差不多年龄,却已然要经这生死离别,心里酸楚难以言说。
宁如雪摸了苏阿雅的脸颊,示意安慰。
顿了片刻,这才注视着陈远,缓声道:
“胡秋毫身上,也没寿元增长的迹象,倒更像是被赐了修为,才让他容光焕发,但其境界低下,又品不出自身变化,才以为是自家儿女的寿元转到他身上去了。”
陈远点点头,道:
“这五灵神贪食了寿元,也真像是得了天道法门一样,给人赐力,不过祂造下杀孽已多,利用人心,祸害人身,也是穷凶极恶之辈了。”
“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怜那小姑娘……”
“客官,您的茶,请慢用!”
……
五灵州五灵神府被歹人搅了个昏天地暗,青衣铜锣小厮,却是马不停蹄地,一刻也不敢怠慢,匆匆跨越千里路程,奔去了劲东州。
中途,可是跑死了三匹大马,才勉强着,在两日后正午,赶到了劲东州东南王府。
金碧辉煌府上,如今却笼着一层薄雾,瞧着像是水气。
待那铜锣小厮跌跌跑进府里,才看得清楚。
自家东南王浑身汗如雨下,整个人如同被蒸熟透了一般,衣服贴身,面上是又惊又怒,轰碎几块巨石后,才是边笑边哭:
“五灵神弃我不顾!五灵神弃我不顾啊!”
青衣小厮听着这话,心里也是一沉,赶忙上前,打响了锣,大声道:
“吾王!五灵州,五灵神府,被歹人搅了个稀巴烂!连看门的黄仙都被掳走!您说雾散,五灵神也散,当时那场面,可是连庙门都烂了啊……”
轰。
那硕壮体修,面红如牛,一脚踩得百丈地晃荡许久。
“便是他害得我五灵神弃我而去?!”
“来人,备粮草,整顿兵马,今个便压上五灵州,本王要亲手碾碎那厮,和在草料里喂食我的马匹!”
“且正好,一举北上,平了楚国,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