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体内,三重梦魇天。
桃花白衣与血影坐于镜面湖中,偶尔,湖面上便传来一阵涟漪,于二人脚下绽放。
“外边,在……打架……”
血影陈远缓缓开口,身上的红光跟着身子一起颤栗,似是异常兴奋。
桃花白衣伸出手掌,轻摁住血影陈远的肩,眯着眼睛笑道:
“已经结束了,你出去凑什么热闹?”
“吼……”
血影陈远吐出一口沉重且带着火光的气息,整个人的锐气陡然转向桃花白衣,他一顿一顿地开口:
“那……是个半步至高…我怕他……打不过……他是……废物……”
桃花白衣闻言,忍不住笑了。
“你是他心疾所衍,你说他废物,岂不是连着自己也骂了?”
“我……是…陈祖……”
血影陈远的思维似乎有些单一,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便用这一句搪塞过去了。
桃花白衣打趣半晌,才定了定神,认真开口:
“他是假神通,但路子却走歪了,不过万幸的是……他与我一样,悟性极佳,身上数道加成,也不怕无路可走。”
血影愣了愣,才冰冷嗤笑一声,缓道:
“不……要……脸。”
“……”
桃花白衣瞪了血影一眼,也没再辩驳,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虽然他如今境界低下,但他胆子大啊。”
“那什么小鬼王,比他多活了几万年,布局深远,境界也虽是低下,但比起他来说,倒是要强上不少。”
“哪怕我上次一念磨灭其半边身子……但吾之意志终是降临不到现世,三重天里能发挥的空间极小,那小鬼王还算谨慎,跑得快,若是多逗留一瞬,也将灰飞烟灭。”
“如此,这小破烂摊子,便要他去收拾了……不过只是一个堪比化凡的假神通,我真怕他出什么事,波及到我这三重梦魇天……”
听着桃花白衣絮絮叨叨的说着,血影眼睛一会瞪大,一会眯着,似乎是极不耐烦。
但他却不出手,一来,是打不过,二来,是这桃花白衣人的身上有股亲近的气息,就好像外面的本体一样。
血影思维单纯,且嗜杀好斗,但并不是蠢货。
他听着桃花白衣的说辞,也便有了自己的思考,过了半晌,他亦是磕磕巴巴地开口:
“本祖……都可……降临他……身,你…为何……不行?”
桃花白衣正思忖着,听到这提问,也是有些许诧异。
没想到,这心疾所演变的血影,还真不是什么蠢驴蛋子,竟然问出了如此……有水平的问题。
桃花白衣杂七杂八地想了片刻,便笑着开口:
“你降临他身,是情理之中,但我不一样……”
“你……被……天道……所……不容?”血影疑惑道。
也难怪他这么问,虽然他是心疾所化,但认知多是出自陈远本身,以至于冷不丁说出个“天道不容”,竟是让桃花白衣更加愣住。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血影,再是表情极为夸张地……咧开嘴,大笑起来:
“哈哈哈……天道?算个屁。”
“……”
血影怀疑桃花白衣在装逼,但他没有证据。
“所谓天道,亦是寰宇三千道之一,只是与其他大道不同的是,天道自亘古而来,往尽头而去,自成识,掌管三千道演化后的万千小道,小界自有小界的天道,大界自有大界的天道……而这陆上神洲,便于天外天而言,只是一小界……”
“小界天道,大多时候,甚敌不过尊级修士,如此,此界天道别说不容我……就连对我说个‘不’字,祂也是不敢呐……”
血影陈远懵逼了。
这人这么会吹呢嗯?
不会心中鄙视归鄙视,但面子上还是要尊重的。
他抬起红光笼罩的脚,伸进镜面湖里。
耷拉耷拉腿……
示意桃花白衣继续。
“呵呵……”桃花白衣轻声一笑,“你不理解也正常,毕竟你本就不是人,脑子里一根弦,且这花叶为世界,砂砾藏菩提的大道你听了也不明确,待到他境界再升升,兴许你智商……也能随着提点。”
“……”
血影有些怒意。
如果这桃花白衣鄙视他战力也就罢了,自己还能与其厮杀一阵,用拳头说话。
可如果鄙视他智商……
却是真的好难反驳啊。
血影气得牙痒痒,身上红光似沸腾的锅里水,咕嘟咕嘟的。
脚摆动地更厉害,搅动得整个镜面湖,都波纹连连。
“呵呵……言归正传,你说我为何不降临他身,那便是最容易想得明白的了。”
桃花白衣学着血影的样子,将赤脚伸进镜面湖中,倒是冰冰凉凉,舒适又奇异,竟是新的收获。
他摆动会儿脚,见血影依旧没有接话茬的意思,便补充道:
“陈远身子太弱,太弱,他接不住的,我若出了这三重梦魇天半步,他便是要瞬间爆体而亡的。”
血影眼神猛地抖动一下,似乎他也跟着神情凝重起来。
“放轻松,我亦是陈远,我不会做让自己嗝屁的事的,你泡久了便把脚挪开,莫扰了我这湖的清净。”
血影顿了片刻,听着桃花白衣的话,也才恢复平静,接着话回到:
“不。”
“……”
……
陈远在与郎居士天穹擂台战后,便匆匆回了苏家桃树下……疗伤。
到底是半步至高,哪怕压境,也都带着不输于普通化凡的战斗意识与灵气控法。
陈远胜是胜了,但赢得只是灵脉,而非其他。
但郎居士的压境化凡,也不是普通化凡可以比拟的。
若要往大了说些,二人打得火气正旺时候,郎居士可能压抑不住,气息都波动到假仙去了……
如此,倒也便罢了。
陈远恢复得很快,也得益于灵脉的功劳。
而稍后一步降临苏家的郎居士,便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茶吃茶,该休息休息,时不时逗上陈远一逗。
“娃子,师叔也没下狠手啊,你咋还搁那坐着呢?”
“……”
陈远压抑着自己,以及锈剑。
否则真怕是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等到日落时候。
苏阿雅已做好了一大桌饭菜,瞧上去跟宴席似的,也是手艺灵巧。
三人落座,却不见毛蛋回来。
等了小半会时候,残阳斜下,两道齐高的人影,中间架着一颓软男人,在夕阳轨迹下,缓缓走进苏家大门。
噗通。
两人将架着的男人放下,那男人跪下就是哭:
“上仙为我周家除害,草民周镖谢过上仙全家了!谢过上仙祖宗太奶八大姨七大姑了!”
“?”
陈远微疑惑,心中不由得觉得,这怎么越听越像骂人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