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剑气攻势很快,几乎没有留给陈远任何反应时间。
是早有预谋的一剑。
噌——
陈远微伸出两指。
他的战斗本能是在青川战场上磨砺出的,对于突如其来的危险,陈远的应对举措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
“开开开什么玩笑?层系弟竟然用鸡头挡系解的剑!”(陈师弟竟然用指头挡师姐的剑!)
林不语心中一惊,与慕容月牙对视一眼。
他们二人初入宗门时,也受过大师姐的剑气洗礼。
也算是宗门传统了。
如今,看起来剑道修为不高的陈师弟,也要入宗随俗一波。
剑气瞬息而至,与陈远两指相触。
铿。
剑气被两指打散。
林不语:“……”
慕容月牙:“……”
为何曾经他们难以招架的一剑,竟被陈师弟轻松挡住!
这不公平!
二人瞪向大师姐关青青。
却见关青青眼神微凝,心中暗道:
“如此一击已达天人之威,这陈师弟境界也就陆地天人,为何会如此轻松便能挡下?还是用指头?”
陈远见发愣的三人,挠了挠头,开口:
“额,几位师兄师姐,怎么了?”
旋即,他反应过来,这剑气礼应当是欢迎新弟子的方式,只可惜方才这一剑气实在太微弱,想来也是大师姐放水。
想到此,陈远便拱了拱手:
“谢师姐放水,不然这剑气力道再大些,师弟怕是接不下来了。”
林不语和慕容月牙心中酸楚起来。
好嘛,师姐果然是给这小白脸师弟放了水,可怜我二人当年被打的皮开肉绽!
至于关青青,她背负双手,轻淡道:
“师弟能懂我心意就好。”
实则,关青青心中吐血:好你个小登,用指头接我的剑就算了!还敢说我给你放水!哇呀呀呀呀!
陈远不知道几人的内心活动,
只是缓步上前,站在三人身后,
“直接开始练剑吗?”
关青青负着双手,道:
“先挥剑三千遍,你剑道造诣不高,等师父醒来,给你制定对应流程就好。”
“哦。”
陈远不疑有他,抽出腰间锈剑就开始挥舞起来。
心中不由吐槽,师傅酒池莫非是个懒种?怎么现在还在睡啊。
小庙内看似破旧。
却有一层灵气包裹。
以至于陈远再怎么挥剑,溢散出去的剑气也并不会破坏小庙内的陈设。
挥剑三千遍。
陈远依旧在执行这个目标。
一旁的林不语看得入神,不由得问:
“层系弟,你的剑系洗么来头?”(陈师弟,你的剑是什么来头?)
陈远摇了摇头,
“一柄锈剑而已。”
林不语急了,急的说话都利索了。
“陈师弟怎么能用这么破的剑呢!你知不知道作为剑修!剑是一个人的门面,乃至是嘴脸!看看你师姐她们的剑都是保养得极好,不说铸剑的用材是天下至宝,光是温养剑都养了几十载!陈师弟!你快些去找师父帮你打一柄好剑!如此锈剑用着有何用?!怕是切豆腐都费劲!如此下去,剑道一途该如何精进&!#¥%*^!……”
陈远:“……”
好一个话痨居士,说话一口气都不带歇的。
【被动:养剑(323年)】
养了几十载的剑?
师弟我还真不在乎。
“不必了,林师兄,我这剑用得趁手,打人还附魔。”陈远作了个剑礼。
林不语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关青青冷声道,
“收剑做什么?”
“三千剑已挥完。”
“只是剑心,就能有如此速度?”关青青挑眉,语气明显质疑。
陈远无奈,重新抬起锈剑。
嗡。
锈剑开始舞动,快出了残影。
关青青:“!!”
慕容月牙:“一,两,二,三,四,五……三千,三千零一,师弟!你多挥了一剑!”
陈远收剑,道:“是你多数了一剑。”
“不对不对,是师弟多挥了一剑!”
陈远沉默了。
他突然觉得这师妹的脑袋有点不好使。
或许尊号烂泥巴并不是空穴来风。
关青青的表情有了些许动容,她问道:
“你只是剑心,为何能几息挥出三千剑?”
陈远想了想。
三百年前狗尾镇前。
他强行提境至交感境天人。
那时,他便顶着那修士的灵山,挥出了亿万剑气。
如此三千剑,只当是沧海一粟。
陈远笑道,
“侥幸而已。”
“忙什么呢孩子们。”
小庙外,有一醉醺醺的人声突兀响起。
是酒池。
他捧着酒葫芦,三步灌一口。
摇摇晃晃走进了小庙。
“这么早就来练剑,不亏是我的弟子。”酒池伸出大拇指。
林不语抢先开口:“师父,不早了,是你起的太晚。”
酒池收回了大拇指。
狠狠瞪了一眼林不语。
臭小子,非要在新徒儿面前让我丢脸。
难道说得我酒池是个懒种了?
陈远默不作声。
他来合久宗只有两件事。
一是待满三十年换取治愈柳寻的方法,
二是换取些天材地宝让宁如雪恢复境界。
目前看来,这便宜师傅也是个好人,竟然在吃的食材中添入了些灵参等补物,已经恢复了宁如雪有些苍老松弛的皮肤。
如此,便是待满剩下三十年期限。
三十年练剑,也不错。
“陈远。”
“我在。”
酒池猛灌了一大口酒。
他笑道,
“你如今为剑心,剑道第二峰,若是放在别处,也算个天才,但在我合久宗,剑心,只是狗屎。”
陈远眼神一凝。
剑心,只是狗屎?
说话间,酒池从腰包中掏出来个半截巴掌大小的虫子。
那虫子通体漆黑,两须如剑般高耸。
是屎壳郎。
陈远心中一动,开口:
“您是想让我用这屎壳郎练剑?如切成多少均匀份数之类。”
酒池摇了摇头,
“错!我只是想告诉你,”
酒池摊开手掌,屎壳郎滚落在地上,翻了两圈,用触须将自己支撑起来。
“此屎壳郎成精,已经修出了剑心。”
陈远:“……”
地上的屎壳郎精晃了晃触须,竟是吐人话:
“没想到宗门内竟然能有精怪与我一样达到剑心境!也算你小子有所作为了,对了,你是什么精怪?是小八塘里的泥鳅?能化形,实力应当是比我高些。”
陈远:“……”
陈远蹲在地上,用锈剑画着圈。
想来是自信心受挫。
酒池将屎壳郎精收回掌心,笑道:
“不必气馁,知不足而求上进,今日起,你去小八塘劈水珠,先劈上十年,争取百年内达到剑眼,之后再说其他。”
酒池退出了小庙。
慕容月牙当即围了上来,她小手拍了拍陈远的肩膀,
“陈师弟,不必气馁,当年我烂泥巴也是这么过来的。”
陈远:“……”
不是凭什么一个屎壳郎都能有剑心?
慕容月牙哀叹一声,
“陈师弟,祝你早日成就剑眼吧,届时,我们一起做烂泥巴。天下泥巴多了,也便成了高耸的山!”
陈远:“……”
林不语见状,上来指路道:
“陈师弟,小八塘在宗门西头,你要不要师兄帮你请师父锻一柄好剑?你这锈剑用起来我实在揪心,咱们合久宗也是天下大宗,如此出去了未免叫人笑话,师弟,你要不要好剑就是一句话的事,师父锻剑的功夫可是一绝!@#¥%……&”
陈远自动屏蔽了林不语的啰嗦。
他提着锈剑走出了小庙。
宗门西头小八塘?
我陈远若不能十年踏剑眼,也对不起万年一翘楚的身份。
等着吧,酒蒙子。
今日敢用屎壳郎羞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长生者!
…
几日。
小八塘有剑斩水珠的动静,日夜不停。
酒池站在半空,手中捧着屎壳郎精,望着小八塘的黑衫身影。
“老登,这小子乃是剑心中至纯的玲珑剑心,且一炷香走过炼心路,你如此蒙骗欺压他,就不怕打击他道心?”站在酒池手中的屎壳郎精缓缓道。
“郎居士,你不懂,越是璞玉,越要狠劲打磨,他杀伐气重,且经历过寻常修士此生难见的妖魔战场,心境乃是修士之根,击打水珠,让其温润,狠中求精细,如此,才能稳住这小家伙的心境。”
“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说剑心是狗屎,未免太伤我了。”屎壳郎抱着前肢,沉声道。
“为了激励那小家伙嘛,郎居士莫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毕竟你粪道大成,天下之粪皆你所用,剑道你也不过是随手修行罢了。”酒池笑道。
“你说的话还算受用,如此,只等这小家伙成就至高了。”
“嗯。”
天下为局,苍生为子。
青川亡国,棋局亦始。
酒池望着小八塘泛起的水花,眼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