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子茶足饭饱。
面前空碗堆叠如小山。
“嗝儿~”
“陈哥,没想到你在吃道上也颇有造诣,黑子我心悦诚服!”小黑子对着一堆碗碟拱手。
陈远扒拉开空碗,揉了揉肚皮,回拱手:
“你也不差。”
“哈哈哈…如此,陈哥,你我二人未来便成那吃道仙人,吃遍天下!”小黑子明明没有喝一口酒,却发了癫。
闻言。
陈远眉目冷清下来,他端正坐起。
“不可。”
小黑子见陈远突然正经,当下茶也醒了一大半,
“陈哥,为何不可?”
只见陈哥呼出一口食气(其实是打了个嗝儿,小黑子自动把陈远美化),
缓缓道:
“我要做剑仙,道心稳固。”
小黑子一愣,问:
“可是陈哥的大戟不是耍的贼溜吗?哪有剑仙如此?”
陈远默不作声。
一时。
醉人斋一楼大堂的气氛也凝冷下来。
正打盹儿地店小二也被冻醒。
他眼皮耷拉着,看着空荡大堂内仅有的两位饕餮,摇了摇头,
“这不才秋天嘛,咋个这么冷噻。”
饭桌上,小黑子意识到自己多说了些什么。
他望向陈远,
“陈哥,咋滴了?”
陈远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事。”
小黑子知道的太多了。
莫非……
陈远眯着眼看着那没心没肺的瘦黑少年。
这小比崽子真是吃道仙人?
由他去吧。
陈远松了松过度紧张的神经。
人活着,不能太累。
尤其是长生之人。
…
次日。
天字号客房传出动静。
“陈哥,你一宿没睡啊?”小黑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远,大惊失色。
“嗯。”陈远随口回答。
小黑子闻言有些愧疚,
他睡了一张床,柳寻姐的木棺占了一张床。
陈哥没地方睡,自然是……
“别多想。”
陈远出声,
“我只是睡够了。”
小黑子眨了眨眼,反应过来。
也是。
断槐边一眠百年。
也是睡够了。
陈远背着木棺出了酒楼,小黑子紧随其后。
是去寻那有名郎中了。
二人走后,有食客问店小二,
“龟龟,那家伙背得是口棺材?”
小二沉思,点了点头。
“多晦气啊,咋还能让那种家伙进店呢?”食客显然是坐不住了,话语中怨念极深。
“人家银子多,住了就住了。”
小二随口道。
“嘿,有多少银子?就那二人的穷酸样?”食客不服气。
小二嘴角轻咧,带着三分傲慢,七分漫不经心。
他敲了敲木质柜台,缓缓道:
“这位客官,你有两处错误,一,你口中的穷酸人,住的是斋里的天字号房!”
“嘶。”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知晓这天字号房价格极贵,一夜便要五百文钱。
且还没有比普通房多出什么。
除了富的流油外,几乎没有人做冤大头选这溢价的天字号房。
莫非那二人,当真不可貌相?
众人愣神间,小二轻蔑开口:
“还有第二点错误,你们所说的二人,其实是一人。”
食客们面面相觑,不懂其中意思。
小二微微一笑,道:
“那黑瘦少年其实是背棺客的人形坐骑。”
“!!!”
食客们惊呆了。
莫非是仙家手段!
…
“阿嚏!”
小黑子揉了揉鼻子,嘟囔道:
“何人在想我?”
陈远背着木棺,被来往行人不断打量。
不过好在无人当街讥讽,让他们看便看了吧。
“你说的有名郎中在何处?”陈远问。
小黑子下嘴唇努了努前面街道,
“马上就到,陈哥。”
二人行到一医馆前。
其上有块金光锃亮的牌匾,比牛牛镇镇口的还要气派。
【没钱不救医馆】
“好名字。”
陈远叹道。
医馆中,来治病抓药的并不算多。
一中年山羊须男人坐在一个烤炉前,闭目养神。
这个天就烤上火了。
怕不是虚的。
陈远想归想,人还是实诚地走到了山羊须男人面前。
“你就是有名郎中?”
山羊须男人眼皮也不抬,不疾不徐道:
“找我……是为了救你所背之人吧。”
陈远眼神一凝,
有点门道!
“是,大夫可……”
“药方谨记。”山羊须男人突然打断了陈远的话,道:
“当归五钱,愣头鸟粪三筐,内壮二层臭虫……”
陈远一字不落地记住。
果真有戏?
此药方真的能让寻儿苏醒么?
“老登,你又在这装上了!”
陈远听到一女人叫骂声传来。
是在身后。
他转身。
棺材把女人挤到一旁。
陈远一愣,奇怪,怎么没见着人?
女人:“……”
“够了!!!”
陈远确定了声源,这才转头。
是一个美艳妇人。
瞧着比年轻女娃多一丝成熟与魅惑。
尤其是胸前的八两肉,昭告着不凡。
陈远叹道。
“巍峨。”
那女人先是白了陈远一眼,而后一个箭步上前,薅住了山羊须男人的衣领。
“老登,又他娘装上了?嗯?”
“错了,我不敢了!”山羊须男人连连摆手。
陈远目光一凝,
有人要对郎中不利!
唰。
寒光出鞘。
锈迹斑驳的剑横在女人与那山羊须男人中间。
“不许对郎中动手。”
陈远声音冰寒。
女人呆滞片刻,没好气地拨开了陈远的剑,大声道:
“他是郎中?那我是什么?”
陈远眼睛一眯,
“女人。”
“……”
“够了!”
那美艳女人的巍峨抖动,显然是气的不轻。
“这老登患了癫病,就喜欢趁我不在的时候冒充郎中,你们若是找他看病,那也行。”
陈远愣了愣,看向山羊须男人,
“她所言是真?”
山羊须男人缓缓摇头。
小黑子从缝隙中挤出脑袋,缓缓点头。
陈远:“!”
“所以那内壮境臭虫,愣头鸟鸟粪,都是你编出来的?”
山羊须男人缓缓摇头。
小黑子与美艳女人点头。
陈远看着美艳女人,收剑。
“抱歉,恕吾眼拙。”
“哼。”
女人轻哼一声,赶走了山羊须男人。
这才坐在那烤炉旁,冷冷地看着陈远,道:
“我有三不救。
没钱不救。
死人不救。
修士不救。
你若是沾上了这其中一点,还请回。”
陈远深呼吸一口气,
手掌摊开。
却什么都没有。
女人:“?”
陈远:“这是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银子。”
“滚!”
砰。
没钱不救医馆大门紧闭。
陈远与小黑子已站在其外。
“陈哥。”
“嗯。”
“你手中的钱……其实我看得见。”
“滚蛋。”
陈远转身,望着街道的来往行人。
这女人当真能让寻儿苏醒么?
看着有些不太靠谱。
也罢,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先赚钱再说。
“小黑子,你那里的盘缠还剩多少?”
小黑子思索,道:
“住店的钱我预付了一个月,伙食钱昨晚吃光了,就剩陈哥那里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银子了。”
陈远:“……”
好好好!
赚钱而已。
堂堂青川天策将军,还挣不了个钱了?
当日。
医馆前有二人摆摊,摊前有块白布支棱着。
上面写道:
“五十文钱算命一次,包准,不准不要钱。”
有行人见了,好奇心泛滥,当下也是来到摊前。
刷啦啦。
五十文的钱袋倒在桌子上。
那人看着陈远,目光灼灼,
“当真算得准?”
“嗯,不过只能算一次,且算前,吾需问你三个问题。”陈远煞有介事道,虽穿着破烂,但不一般的气质却让人有些信以为真。
“行,你问吧。”那人也是爽快。
陈远深吸一口气,
“吾不求你八字,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属相。”
那人答:“属猪。”
陈远再问:
“吾不求你命格,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年龄。”
那人答:“虚岁三十三。”
陈远忽地叹气,语气上扬。
用灵力将自己衣袍吹起。
“吾不求你身份,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姓名。”
见眼前异象频出,那人也咽了一口唾沫。
小黑子在一旁瞪大双眼,陈哥的仙人本事要显灵了!
那人道:
“吾名安庆荣,字重七。”
轰。
有霞光映照在医馆前。
陈远双十下压,自信道:
“吾已算到……你爹,姓安。”
那人:“……”
小黑子:“……”
“**@#%&!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