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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纷纷落。

苏州城的雨景朦朦胧胧。

这大概是苏州这一年第一场春雨。

本该是泛舟游船的好时节,但因为这场雨江面上的船只都少了许多。

渔夫穿着蓑衣坐在小船上垂钓。

突然,他的钓竿轻轻动了一下。

他面色一喜,但动作不慌不忙。

挑动,收杆,一气呵成。

就当他兴致勃勃地想要看看这下雨天能有什么收获的时候,突然发觉,这钩子上勾到的东西不像是条鱼啊,倒像是……

“啊!!!!”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雨幕。

同时,也将这苏州的平静一同打破。

……

“两位已经跟了我一晚上了,要不是见不得人的话,那就出来见一面吧。”

把葫芦里的最后一口酒给喝干,老酒那踉踉跄跄的脚步停驻在了原地,醉醺醺地开口说道。

明明身后并无一人,可在这巷子当中回荡的声音却是这般的笃定。

啪嗒,啪嗒。

有人踩着被雨打湿的青砖从那雨幕中走出。

一个个子不高的矮个,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两个人各自撑着一把伞朝着老酒走来。

“嘿,下雨天打伞,讲究。”

老酒打了个哈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即便身上已经被雨丝给打得湿透,可他却半点都没有嫌弃身上的衣服穿的难受。

“两位,找老头子我有何贵干啊?”

虽然他表现的极为随意,可是心底却依然是警惕了起来,那握着酒葫芦的五指不着痕迹的用力,直勾勾地盯着两人。

“打扰老先生了,只是想从你嘴里问一个名字。”

这话说的倒是挺有礼貌,如果不是感觉到了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把他的退路尽数封锁,那他还真的会觉得这小矮个是个好人。

笑面虎。

“什么名字?”

老酒开口问道。

“是谁拜托你从中牵线介绍了慕七?”

“这位……贵人,我们这行的规矩,客人的身份是要保密的。”

“我知道。”

罗壶微笑着说道。

“但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你坏了规矩呢。”

“祖师爷啊。”

老酒毫不犹豫的说道。

他打了个酒嗝,指了指天空。

“人在做,天在看,坏规矩是要遭天谴的。”

“我予你重金。”

“千金不从。”

老酒摇头,笑着说道。

“若是千金不可,那用你的命来买如何?”

就在这时,罗壶的语调骤变,那温和的语气瞬间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威胁声。

老酒嗤笑,朝着他晃了晃手指。

“自也不可啊。贱命一条,哪里比得上千金。”

很好。

软的硬的都不吃。

这老头,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

罗壶朝着旁边的秦莲看了一眼,秦莲不动声色,但背在身后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已然出现了一柄短刀。

老酒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渐渐而起的锋锐,眼中的混浊褪去几分,握着酒葫芦的手越来越紧。

“老先生别误会,我只是想与你谈一桩买卖。”

察觉到老酒的警惕,罗壶抬起手,示意说道。

“既然老先生不愿意道出那人身份,我等也不愿强求,也愿将这千金奉上,只请老先生牵个线,请您代为转告,就说我等愿意从他手中购得他所取之物,即便是再高的价格,也可以谈。”

这和之前的话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说法委婉了几分。

但委婉的这几分,恰好是给老酒的余地。

代为转告,一桩买卖。

老酒目光闪动。

他估计眼前这两人是把那个公子哥当成了他以往客人一样。

可事实是,白忘冬并没有给他交朋友的机会,如果白忘冬不主动联系他的话,他是找不到白忘冬的。

如何?

是先假意答应下来再想别的。

还是说明缘由,赌一赌这人会相信理解他。

老酒握着酒葫芦的手更紧了。

这两个选项摆在一起根本就不用想。

干了这么多年的中间人,他比谁都清楚人心是多么险恶的东西。

相信和理解那是留给死人的。

“我……”

他猛地一握葫芦,浑身灵力迸发,一股浓郁的威压瞬间弥散。

就在同一时间,秦莲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当中暗红色的火光燃起。

锋锐的刀锋也要在顷刻间亮起。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鸽子突然冒着雨从远处飞来,落在了罗壶的肩头。

罗壶目光微微一顿,他连忙从鸽子的脚上取下那小纸条,打开一看。

就这一眼,让他瞳孔紧缩,脸色微变。

他连忙抬起手拦在了秦莲的身前:“情况有变,出事了,莫要纠缠。”

说完这话,他就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老酒,目光凌厉带着狠色:“今天我们没来过。”

“好。”

老酒目光微闪,以最快的速度接口道。

“走。”

等到他的回应,罗壶丝毫不做停留,直接转身就走。

秦莲收刀,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转身离开。

看着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当中,老酒目光微微闪动,眼中涌现出了一丝凝重。

苏州城这两天的味道不太对了。

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变天了?”

谁变得?

……

“扔到河里面的那只手臂被人发现了。”

春茶楼上。

白忘冬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处那嘈杂的人群,耳边响起了何代宸的汇报声。

扑棱棱。

话刚说完,就又有鸽子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甩了甩身上的水。

何代宸把信件取下,打开一看,接着说道。

“寺庙里的腿和悦来坊的头也被发现了,云君侠的身份很快就能被确认。”

白忘冬手指轻轻敲打窗台,闭着眼睛听着这外面的雨声,一言不发。

“如果只是想让官府插手调查云君侠之死的话,那把整具尸体给扔到县衙门前不就好了吗?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分尸呢?”

忍了一晚上,何代宸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疑惑问道。

“因为效果不同。”

白忘冬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幽邃。

“分尸案和凶杀案所带来的冲击力是截然不同的,这件事要闹得越大越好,闹到让官府不得不去插手,让云家不得不去辩驳。”

不能给云家将此事混过去的机会。

要让他们觉得害怕,让他们觉得恐惧。

恐惧滋生乱象,乱象方显真实。

“当然,也许是我觉得好玩也说不定啊。”

白忘冬转过头,调皮地眨了下眼,笑着说道。

何代宸心里“呵呵”一声。

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人的成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不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待在白忘冬的身边去看这些事情。

这倒是一次全新的体验。

而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何代宸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门没锁,直接进吧。”

有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