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被人尊崇了大半辈子,心气极高,不然也不会被康姨妈激了几句就去敲登闻鼓,而今跪伏在能当她孙女的张桂芬脚下,本就已经心火难烧。
她努力压制住那股邪火:“回禀大娘娘,为人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呢。”说着她抬头看了张桂芬一眼,只见张桂芬整个人松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瞬间只觉得那股火冲上了头:“我家主君兢兢业业数十年,因公殉职,连万民伞都收到了七八件,大娘娘说把他移出太庙就移出来,现在连我这个老太太都不放过,若是他还活着,纵然我犯下了塌天大祸,谁敢甩我一个脸色,大娘娘倒不如,倒不如把我们都杀了干净,还能为王家留下一丝脸面!”
顾廷烨和明兰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怀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王世平一整个痴傻状态,脑子和嘴里都只有完了二字。
明兰偷偷抬眼去看张桂芬,她没有一丝被冒犯了的愤怒,反而像是看了一场天大的笑话,嘴角还噙着笑意:“王老太师的确是个能臣,王老太太和他一同从穷乡僻壤里打拼出来,而今只有这一身富态,不见当年半点谨小慎微,足以可见他还是个忠诚信义之士。
王老太师若是还在,眼看你把王家经营成这个样子,用不着别人甩你脸色,他会亲自甩你巴掌。”
“娶妻娶贤,不然主君有多能干也兴旺不过三代,王老太太就是个好榜样,我会让史官多记你几笔,也算是王老太太对这天下的贡献。”
王老太太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整个人迅速萎靡下来:“大娘娘,不可啊大娘娘…”
一直沉默着的王世平也开了口:“母亲,我会请族老们开宗祠,把父亲请进来的同时,把你从族谱上划去。”
“不!”王老太太又是抡圆了的一巴掌,“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够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王家。”张桂芬盖棺定论,“王老太太押进大牢候审,至于王世平,你辞官回家吧。”
王世平跪伏在地:“谢大娘娘恩。”
临走时又说了一句:“母亲,我会把你和大姐姐葬在一处的。”
张桂芬虽然垂帘听政,但她并不过多插手,赵顼年纪尚小,对一些事知之不深,张桂芬都让大臣掰碎了给他讲,虽然上朝的时间久了些,但大臣们的心都放进了肚子里。
赵永被封了郡王,派去看守皇陵,彻底断了他和一些人的心思。
此时的社稷并不安稳,军费开支庞大,官僚机构臃肿而政费繁多,加上每年赠送辽和西夏的大量岁币,财政年年亏空。
于是有人提出缩减军费,裁减军队,很明显是冲着以张桂芬为代表的英国公府等武将去的,一时间整个军队人心惶惶。
张桂芬翻看着折子:“仲针也觉得应该裁减吗?”
赵顼摇头:“虽然军费很高,但各处起义暴乱也不少,军队裁不得。”
“辽和西夏虎视眈眈,我年纪又小,还稳不住局面,他们的钱也少不了。”
“那能动的,就只剩下发给官员们的俸禄了。如同祖父那般施以仁政,处处退让,稳得了一时,稳不了一世。”
西夏李秉常八岁即帝位,母后摄政,以太后弟梁乙埋为国相。
太后摄政期间,废汉礼,行蕃礼。
“西夏能做成的事,没道理我们就做不成。”赵顼看向张桂芬,“母亲,西夏母子面和心不和,我们不一样。”
张桂芬点头:“那是自然。”
赵顼笑了起来:“那就更能做成了。”
新帝登基,很多人都在观望,看他有什么动作,试探是否能拿捏住他。
递了缩减军费折子的文官被直接派去平叛,职位还只是一个小队长,赵顼在圣旨中特意点明,要他冲在前面。
“我朝武将不足文官一半,既然众位提议裁减,那我就只能拿文官顶上了。”赵顼小小的一个人笑得特别真诚,“还有谁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