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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

“妾身给荣郡王福晋请安!”

“福晋免礼吧!”清漪一身绛色缎绣八团云蝠花卉纹常服气色红润的笑着叫起,“福晋这是从慈宁宫来?”

“正是,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妾身未敢前去景仁宫叨扰凤驾。”索绰罗福晋恭谨答道,提及皇后养病之事,乾隆与萧云共商后,特旨命妇入宫必先往永寿宫问安,“原还欲向贵妃娘娘请安,但闻贵妃娘娘正于养心殿伴驾,故妾身仅在老佛爷处请安后,便匆匆赶来毓庆宫,午后尚需前往永寿宫。”

“今天是皇阿玛考察十一弟和十二弟学问的日子,贵妃娘娘自然脱不开身见福晋。”清漪想到这两天挑灯夜战的绵衡,便知道这小子一定是一门心思跟着谙达学武了,她也不去催促孩子,他自己知道抓紧就好。

“妾身还要恭贺福晋喜得麟儿!”索绰罗福晋随即吩咐随行的嬷嬷献上精心准备的贺礼。

“福晋真是太客气了。”清漪轻瞥礼盒一眼,言语间满是客套,“王爷远征在外,我既要照料两位小阿哥,又要协助皇额娘处理宫中琐事,欣荣妹妹那边恐力有不待,故与老佛爷商议,劳烦福晋提前入宫陪伴待产。”

“老佛爷与福晋的厚爱,妾身实不敢当,定当尽心竭力照顾欣荣,不让福晋分心。”索绰罗福晋再次行礼致谢,言辞恳切。

“快请起吧,私下说咱们也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多礼。”清漪亲自上前扶起索绰罗福晋,轻拍其手以示亲昵。

“福晋……”索绰罗福晋闻言,心中感激却不敢轻易应承。

“好了,欣荣妹妹还在等着福晋呢。芷兰,你带索绰罗福晋去宁玉堂吧。”清漪松开手,温柔地吩咐道,“福晋若有所需,尽管让梅香她们找芷兰便是。”

“多谢福晋,妾身告退。”

“福晋请!”芷兰态度不卑不亢,引领索绰罗福晋前往宁玉堂。

宁玉堂

“福晋,宁玉堂到了,奴婢就不打扰您和格格说话了,告辞了。”

“多谢芷兰姑娘了!”索绰罗福晋身后的嬷嬷也暗自给芷兰递了一叠银票,芷兰也未做推脱的收下后回去便将银票给了清漪,清漪翻看着内务府的账册,笑着说让她攒着当嫁妆。

“额娘!”欣荣脸色有些憔悴,可见被腹中胎儿折腾的不轻,可见到自己额娘的时候还是强打精神迎上去。

“欣荣!”索绰罗福晋见到自己的女儿也是顾不得形象,不由自主的落下眼泪,“额娘的欣荣,额娘的女儿啊!”

“额娘,女儿不孝,女儿让阿玛和您蒙羞了……”欣荣扶着肚子缓缓跪下。

“快起来,欣荣,你还有着身孕呢!”索绰罗福晋赶忙把自己的女儿扶起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里有些担心,“怎么如此憔悴了呢?可是福晋苛待……”

“福晋从未对我们这些侍妾格格有过任何亏待,只是……”欣荣摇摇头,有些犹豫的开口。

索绰罗福晋松了一口气,她本想如果清漪为难欣荣,那就只能让观保给鄂弼家示好,只为了能让欣荣好过一些:“只是什么?”

欣荣担忧的轻声说道:“我这月份越大,孩子却不似正常般胎动,反而越来越频繁不安。”

“找太医瞧了吗?”索绰罗福晋关切地问道。

“之前来的是妇科圣手邓太医,邓太医说女儿初次有孕,随着月份增大,母体心中紧张确实会影响到腹中胎儿,所以给开了些安胎药和安神汤。”

“额娘一进屋就看到香炉燃着,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还用这么重的香料呢?”

“额娘,这是安神香,和我之前用的香料搭配着用,孩子果然安稳了不少。”欣荣轻抚小腹,“王爷最爱的便是我房中此香,连福晋都羡慕王爷对此香赞不绝口。”

“既然你觉得孕中不适有所缓解,那便点着吧。”索绰罗福晋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瑞贵人拉到令妃一派,只能全依着她,“好在还有三个月便能瓜熟蒂落,额娘这三个月会陪着你的。”

“令妃娘娘说的对,我这胎若是个小阿哥,最终荣登大宝之人还犹未可知呢!”欣荣花高价买通了邓太医,邓太医透露此胎定是男胎,这也让本就未死心的欣荣野心大增,“世祖爷,圣祖爷,世宗皇帝,皇上乃至永琪都不是嫡出,她萧云以为让自己的手帕交当了荣郡王福晋就算稳操胜券了吗?”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甘

“萧云?贵妃娘娘!欣荣,这可是大不敬!”索绰罗福晋赶忙制止住自己的女儿,先不论贵妃出身满军镶黄旗萧佳氏,兄长乃当朝驸马爷,领大清征缅提督之要职,在边境浴血杀敌,就以皇上对其之宠爱,攀咬当朝贵妃,这罪他们索绰罗氏承担不起。

“好了好了额娘,我不说就是了。”欣荣安抚着自己额娘。

她从令妃的话中听出自己失了嫡福晋之位并不是圣心独裁,而是后宫妇人的枕边风,自己收下的那批蜀锦才是其中关窍。

可她只是命人去裁制新衣,并未穿上招摇过市,算不得僭越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此事只是令妃为了和贵妃争宠所夸大其词而已?

养心殿

每当缅甸前线的军情急报抵达京城,这处皇权的中心便彻夜灯火通明,军机处内更是紧张忙碌,频繁赶往养心殿议政。

刚刚结束议政的乾隆略显疲惫地倚靠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然而太阳穴的阵阵悸动,额间青筋的隐约浮现,皆无声诉说着他亟需休憩的迫切。

就在这时,一双微凉而细腻的手悄然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轻柔地按压着穴位,一股熟悉而温馨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端,瞬间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与疲惫。乾隆放松下来,双手松弛地搭在扶手上,静静享受着这份来自爱人的温柔关怀。

“朕舒服多了,歇歇手吧!”乾隆的头痛有所缓解后才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疼惜。

“我不累的,我帮不上什么忙,可这些小事儿我是能……”萧云轻摇螓首,手上的力道却更加精准有力。乾隆近些年添了时不时头痛的毛病,尤其是每每熬通宵议政后,于是萧云便和常寿请教学习了推拿手法。

乾隆轻抚着萧云那双温柔的小手,眼中满是柔情:“小路子去找的你?”

萧云轻叹一声答道:“您已经熬了三天了,也没吃多少东西,您又不让传太医,路公公没法子了才来找的我。”

他并不想瞒她,萧风在前线,想必她也是心急如焚:“朕属实没想到缅甸这块骨头这么难啃,陆涌来了消息,明瑞之前说的暹罗早已被缅甸灭国,现在的南亚,缅甸称得上一家独大。”

萧云只是在一旁聆听着,见他一副轻松的模样,跟小路子描述的情况截然不同,便知道他已经想到应对之策。

“看来缅甸之事您已有了解决之策?”萧云见乾隆跃跃欲试要给她看些什么,便撤回了自己的手,绕到桌前。

乾隆握住刚刚给自己排解按摩的小手,迫不及待要跟人分享破局良策:“民心所向,乃国之根本。暹罗和缅甸同为我大清的藩属国,缅甸虽然靠武力吞并暹罗,但想完全占领也绝非易事,无民心所向,终难长久,总会有人揭竿而起。”

萧云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乾隆的意思,相较于大清已传六代皇帝,民间还有人喊着反清复明,康熙年间甚至还出了什么朱三太子。朝代更迭,大势所趋之下依旧难免有人怀念故国前朝,更何况是藩属国之间的侵略。

乾隆眼中露出一抹犀利,随即指着刚刚议政时的地图上的两地对萧云兴致勃勃炫耀着:“我大清身为宗主国,既要维护天朝上国的威严,亦需体谅藩属之国的疾苦。缅甸暹罗都是远离政治中心之地,想要完全控制也并非易事,互相牵制方为上策。”

此刻的乾隆在萧云眼中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君王,她虽然没见过他当年指挥攻打准噶尔和金川战役的英姿果断,但仅凭只这一次便足矣了。

如此炽热崇拜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多和她分享自己按耐不住的喜悦:“朕已经下旨并派遣使臣前往暹罗,号召暹罗遗民,反抗缅甸侵略,恢复故国。只是使者人选为重中之重,此人必须熟知滇缅,而且最好是一介白衣!”

“白衣?还要了解滇缅?”其实在萧云心中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可圣意难测,她只能眨眨眼问道,“陆大哥吗?”

乾隆摇头否定,顺便揉了揉萧云的小脑袋:“陆涌要为征缅大军提供第一手消息,在缅甸国内操控其经济,而使臣前往暹罗则是要秘密进行,如果被暹罗或是缅甸扣下,那此事也仅是个人行为,和朝廷无关。”

如此周详的计划萧云只能望尘莫及,她看再多兵书不过是如同赵括般纸上谈兵,即便有着小燕子的记忆,她却并没有什么绝妙的主意。

“单凭了解滇缅这一点,京城之中便难有合适人选。既如此,朕便让傅恒与萧风在军中挑选合适人选吧。”乾隆握住萧云的小手往西暖阁走去,“小路子,传膳!”

“嗻!”

缅甸的烦心事解决了,乾隆腹中也确实有些饥肠辘辘了:“这几天朕忙着缅甸的事儿,忽略了云儿。”

“国事为重,这我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了,您刚刚指点江山的样子可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呢!”萧云笑颜如花,眼里满是崇拜,这可让乾隆心情大好,两人说说笑笑的步入西暖阁。

不出意外,两人用膳期间,毓庆宫的小顺子急急忙忙进来禀报:“皇上,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索绰罗格格提前发动,福晋派人请了胡太医,邓太医。格格刚刚诞下一个小阿哥,只是……”

“吞吞吐吐像什么话!”乾隆不悦地皱眉,心中却已生出不祥之感。

“皇上、娘娘,小阿哥诞下后竟无哭声……”小顺子颤抖着声音说道,“接生嬷嬷们用尽方法亦无法让小阿哥啼哭一声,小阿哥……已然夭折!”

“什么?!”乾隆闻言大怒,拍案而起。

小顺子实在不敢再说下去,只得把头埋到最低,一股脑说出来:“而且邓太医说索绰罗格格恐有血崩之兆,福晋这才命奴才来请贵妃娘娘前去拿个主意。”

“好,本宫这就过去!”萧云吩咐着门外的齐朔,“齐朔去御药房把四气和五味都叫到毓庆宫。”

“是!”

“朕陪你去看看!”乾隆拉着萧云的手赶往毓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