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娅今晚在听说乾隆要在杭州册封夏盈盈的消息后,便又装病让尔泰再次请了太医,尔泰在船舱里给塞娅念着这几天他们在杭州淘来的话本子。这时,福伦的声音从舱外传进来:“尔泰,尔泰!”
“阿玛?您怎么来这儿了?”尔泰起身行礼询问道。
“你听阿玛说,现在荣郡王和傅恒奉旨围了龙舟,怕是要出大乱子!”福伦亲眼见到孟旭新被傅恒的人带上龙舟,自己的心已经凉了一半,随后又见萧风急急忙忙上船,又和乾隆匆匆忙忙下船,他便知情况不妙,直至令妃被人押解到自己的船上看守起来后,他才知道,一切已盖棺定论,他福家赌输了!
“啊?”尔泰难以置信将塞娅也扶起来坐好。
福伦长话短说,将福家和令妃的计划全盘托出给尔泰,尔泰在得知这些消息后,有些吃惊的看向塞娅。
“从明天开始,你要上折子竭尽全力不停的上折子参我和你哥,说我和你哥早有预谋,狼子野心,千万不能去给我和你哥还有令妃娘娘求情!”
“阿玛,我怎么能参您和我哥呢?”
“孩子,只有这样,你才能不受牵连,福家这次会一败涂地,阿玛必须要安排好你和你哥的未来。我想好了,阿玛到时候将罪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哥是额驸,皇上哪怕气急降职,也不会忍心让紫薇守寡。你身上背着满蒙联姻,又是入了玉牒的贝勒,你要保重自己,就是保住福家最后的希望!”
“阿玛,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不能对您和哥无动于衷啊!”
“尔泰,阿玛承认,之前阿玛和额娘一直将目光和期望放在你哥身上,可是你们两个都是我们的儿子啊!我们在你和尔康之间确实有些厚此薄彼,但如今整个福家只有你可以从此事中脱身!”
“阿玛!阿玛!”
“好孩子,记住阿玛的话!”
福伦离开后,尔泰瘫坐在椅子上,塞娅给他倒了一杯温茶,将手搭在尔泰肩上。
强迫自己接受此事的尔泰被肩上的温暖安慰下来,握紧塞娅的手还是颤抖的:“塞娅,你果然是对的,若不是你察觉到不对劲,怕是我们整个一家都要折进去了!可塞娅,那是我阿玛和大哥,我岂能只顾自己保命呢?还有令妃娘娘,那是我的姨娘啊!”
“尔泰,我都明白!所以我今晚收拾咱们的包裹,明天一早,你就去跟皇上请罪,将今晚阿玛的意思如实禀报给皇上。”对于政治敏感的塞娅给自己的丈夫分析着后面的做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你对皇上的忠心,但是又要有对阿玛的孝心,对兄长的关心!如果你不表忠心,又上折子弹劾阿玛和尔康,那你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塞娅,得你我之幸也!”尔泰连忙点头,“可这和我们收拾行李有何关系?”
“你要向皇上请罪,随后求皇上让你将功折罪,押送令妃娘娘回京!”塞娅坐在尔泰身边继续说道,“尔泰,令妃娘娘和阿玛他们密谋之事乃是大罪,令妃娘娘更是被老佛爷下令送回京城,那一路上乃至回宫后禁足,都需要有人打点啊!”
“令妃娘娘禁足延禧宫,又因此事让皇阿玛厌恶,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尔泰有些自嘲道,“我五岁进宫给永琪当伴读,令妃娘娘对我照顾有加,又是我的姨娘,这也算我这个外甥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了。就是可惜,好好的江南之行以这种局势收尾……”
“我们还年轻不是吗,等到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来一趟江南,说真的,跟着皇上南巡真的玩的不尽兴!”塞娅幽默风趣的话安慰着尔泰那颗破碎的心。
……
云卷云舒
乾隆一脸餍足的睡到辰时,这些日子他身边没有她,又要刻意做出魂牵梦绕的样子,实在心力交瘁。
怀里未着寸缕的萧云红唇微肿,眼角还带着一抹泪痕,白皙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寝衣。
想起昨夜两人旖旎香艳的缠绵,乾隆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温柔的涟漪。
他轻抚过她那散乱的青丝,指尖滑过她颈间细腻的肌肤,仿佛还在回味着昨夜那令人脸红的情话情事,情不自禁之下再次吻住那樱口。
还在昏睡的萧云微微动了动,轻声呢喃,让他更加加重了手上的力量,紧密到仿佛要将她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晨光透过缂丝轻纱洒在整套的蚕丝被褥上,乾隆便起身想去逛逛这座府邸,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也推门悄悄进来。
“皇上,您的常服昨晚我家少爷已经给您送来了,小人先伺候您洗漱更衣吧!”一个十六七的男孩带着两个小厮端着洗漱用品和常服进来不卑不亢的说道。
“别吵到你家小姐!”乾隆示意人轻声些,然后将床帐放下,才开始接过那人手里的帕子开始洗漱,“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小人叫沧浪!”
“又是一个颜色的名字?”乾隆想起了萧云身边的人名字,既白,鞠衣。
“是,小姐云卷云舒里的人均以颜色命名,连少爷身边的人也都是如此。”沧浪不卑不亢,轻声给乾隆介绍着。
穿戴好的乾隆提出要去转转:“你带着朕转转这云卷云舒吧!”
“皇上,不如您先用膳,半见姐姐得知昨夜您和小姐留宿云卷云舒,可是备了不少好吃的。小姐在家其实很少用早膳,因为实在是起不来。”沧浪担心他们这个小庙怠慢了这位皇帝,毕竟昨晚那动静属实令人血脉喷张,只听声音便让这一宅子的未婚男女各个大红脸。
“朕先逛宅子再用膳!”
“那皇上请!”沧浪听出了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便领人先去逛逛这座宅子。
在沧浪的带领下,乾隆这才里里外外了解了这座云卷云舒的精巧设计以及他这位媳妇儿所拥有的惊人财富。
“从云卷云舒后门出去,沿着小路一直走就能直通宁远书院后门,不必骑马,这也是小姐为了自己偷懒而修的小路。”
乾隆自然知道这个宁远书院,上届科举出榜前,他和萧云亲自去了那个书院,里面的先生他亦在殿试中再度相见,“这个书院在杭州开了这么久,没有朝廷和衙门拨款,你们拿什么养了这么多先生和孩子?”
“回皇上,小姐自己在杭州有一点儿“小”生意,大理也有一点,洛阳也有一些,四川还有一点……挣来的钱有一部分是投入到这个学堂的,剩下的钱都归小姐和半见姐姐负责,我们也都是听半见姐姐吩咐!”
“那么你家福晋的家业又当如何?”乾隆见沧浪所提皆是萧云之产业,不禁心生疑惑。
“福晋家的产业小姐嫌麻烦,就全权交由少爷打理,少爷入仕后,这些生意便托付给了各地的掌柜及少爷的朋友。”
乾隆不仅咂舌于杜家产业的庞大,而萧云却似乎毫不在乎:“你家小姐的产业有哪些呢?”
“回皇上,这个小人怕说得不全,那诸多生意小人并未涉足。”沧浪据实以告,他初涉铺子管理,对萧云之产业全貌尚不甚了了。
“这后面的楼是什么?看似非为居住而设。”
“回皇上,这楼是小姐盖的藏书楼,里面的书有常见的,还有小姐高价寻来的和誊抄的孤本,都是让孩子们看的,别看这楼不大,但是书还是很全的。您可以进去看看,这个时候孩子们都在书院上课,不会有人来找书。”
“这些书你家小姐都看过吗?”
“回皇上,更确切地说,里面很多书都是小姐亲手抄录,其中不乏因受罚而抄录之书,也是老太傅的意思,既已抄录,省的浪费了。”
“真真是因材施教啊!”发现有侍女端着盆子往卧房走,估计是萧云醒了,这一点乾隆倒是了解,这么多年了,他下早朝,她刚睡醒,早膳也是那个时间送到乾清宫书房的。
卧房
“小姐,这是少爷昨夜给皇上送常服时交给我的。”半见将两个长命锁递给萧云,她特地选在乾隆和沧浪逛宅子时将萧云唤醒,“然后沈公子走的后门,说人都已经安顿好了。”
“好,你一会儿派人给阿屿送信,让他亲自将裴逸尘送到城外的庄子,等到圣驾回銮再让他留在书院教书备考。”萧云深知哪怕已经尘埃落定,也不能懈怠,以防功亏一篑,“皇上呢?这个时辰了,备好早膳了吗?”
“您就放心好了,早膳早就备好了,只不过皇上想先逛逛咱们宅子,沧浪在一旁陪着呢。”半见给人换好一套点缀兰花的琉璃色长裙。
“醒了?”乾隆回来的时候萧云还在梳妆台前,任人摆布的打扮。
“您回来连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萧云轻拍胸口,略带嗔怪。
“无需多礼!”乾隆制止了欲行礼的半见,接过她手中的眉笔,俯身细心为萧云描眉,“我这叫回来的正是时候,你这眉,唯有为夫所画最为动人!”
房间里氤氲着暧昧温馨的气氛,众人皆屏息静气,生怕打破这份宁静:“好了没啊?我饿了~”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比你自己画的好看?”乾隆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她真好看。
乾隆落座餐桌旁时,忽见一旁之琴,又瞥向正为他盛汤的萧云,遂起身走向那琴。而此刻的萧云,尚未察觉即将到来的“危机”。
“沧浪,此琴可是你家小姐之物?”乾隆轻抚琴身问道。
“回皇上,是……”沧浪的话语被萧云的一声轻咳打断,“咳咳咳……”
“不是?是不是?”沧浪一时语塞,只能眼睁睁看着站起的萧云将自己置于“隐形”状态。
“你又瞒着我?”乾隆一脸了然地望向萧云。
萧云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您又没问过……怎能算是我瞒着您……”
“箫的事儿也是我扣下了你的生辰礼才知道,如今这琴又是如此,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乾隆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我……我……”
“其实朕应该能猜到,你那么喜欢武侯,又怎会不谙琴艺?”乾隆看向装鹌鹑的萧云摇摇头,他到现在对于她依然知之甚少,“还有当年那位一粟师傅,他是你的师父吧?”
“嗯~他确是音律奇才,我只学得皮毛,权当消遣,实难与宫中乐师相提并论,还是不要污了您的耳朵……”萧云懊恼不已,怎就忘了房中还有这把琴,现在只能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撒娇,希望能将此事敷衍过去。
然而,此时却有人特意前来助她一臂之力。
“皇上吉祥,贵妃娘娘吉祥!”那人被引至二人面前,“皇上,昨夜老佛爷懿旨,命令妃娘娘今日启程回京,禁足于延禧宫,七公主交予颖嫔娘娘抚养,九公主则交予庆嫔娘娘。傅大人特遣奴才来请示,由何人护送令妃娘娘回京?还有……福大学士与福额驸自昨夜起便跪在龙舟前请罪……”
“哼!他们父子倒是精明!”乾隆本欲昨晚便一并处置福家之事,却因萧云之故,将后续事宜交由了老佛爷处理,而今前朝之事仍需他亲自解决。
“令妃娘娘要回京?福大人和尔康在请罪?”萧云闻言,眉头紧锁。
“此事一时难以言尽,我们先用膳吧!”乾隆拉着萧云回到餐桌旁,又为她添了一块糕点,“回去告诉傅恒,先安排好令妃回京的各项事宜,护送之人待朕回去后再定。”
“是,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