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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纯良无力地坐靠在旁边的树下,看着土匪般来去匆匆的人们发呆。

他们把窗框和床板都卸下来,绑在了身上,有些侥幸找到了一两块破布,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忽然,不远处有人对着张纯良喊道:“小伙,快过来一下!”

张纯良的头越来越痛,耳朵里也开始出现了耳鸣,尖锐嘈杂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回荡,仿佛撕心裂肺的尖嚎和呼喊,又好像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实在是太难受了,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舒解痛苦,顷刻间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正在叫他。

“发什么呆呢?在等死吗?”那人语气很不客气,走过来扯住了张纯良的胳膊,把他一把拽了起来。

“我是看你面善,才把这件好事告诉你的……我发现水了!”那人压低声音,语气神秘,强硬地拖着张纯良的胳膊,把他拽到了路边一间灰扑扑的房子里。

原本想拒绝他的张纯良眉心一跳,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他着实有些缺水,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也想去找找看。

这房子内设普通,门框破损,就是寻常的农家小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那人带着张纯良进入了最中间的堂屋,屋子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尊佛像——原来这平平无奇的屋子竟然是村里的寺庙!

那佛用黄泥而塑,身上的漆面已经斑驳掉落,它长相青面獠牙,有九头千手,每个头的表情都不同,有满目微笑,有张狂大笑,有忧虑恐惧,也有怒目圆瞪。那九颗头的目光正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堂下二人,森然威严。

“千手万相佛……”张纯良看着这尊佛像,喃喃道。

这是系统提示里曾经说到过一尊邪佛,想必那两个离开副本的玩家,正是拜了这尊邪佛才被污染,它一定很危险。

“这不是那尊大佛。”那人笑道,“北冥佛陀是千手万相佛座下的护法使者之一,这个村的人供奉它,祈祷风调雨顺。”

他带着张纯良绕到泥塑大佛的身后,这里有一扇隐蔽的小红门。

他推门而出,门外是一个僻静隐蔽的小后院,因为被前门遮挡得严严实实,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光顾”过。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里竟然有一口井!

那人走到井边,向下扔了块石头。

一声微弱但清晰的水声“扑通”响起。

即使是张纯良,也短暂地忘记了脑内汹涌的疼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那人看着张纯良,踢了踢旁边的水桶,笑着说道,“这儿水太浅,桶没法装上水,只能人下去拿杯子装,我一个人爬上爬去很麻烦,相看了好几个人才选中了你,你看上去挺老实的。这样,你负责在上面接水,我下去舀水,行吗?”

张纯良喉头一滚,口舌间难得的分泌出点湿润。

大概是他现在太虚弱无害,让这人选择了他,这样就算他把所有水都偷走,也跑不了多远。

他回想起冰凉甘甜的水进入口腔的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清凉起来。

“可以。”张纯良一开口,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的嗓子实在沙哑得可怕。

那人嘿嘿一笑,把一根绳子系在矿泉水瓶上,让张纯良牵着绳子那头,自己则拿着水瓶利落地攀爬到了水井下。

“水不多,只到脚面——太滑了,我得小心点儿。”他的声音在井下有些沉闷失真。

张纯良没有理会他,直起身观察着四周。

他并不相信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不得不说,水井对于一个缺水的人还是极具诱惑力的,他身体虚弱,还不知道下一次抢到队伍里的任务在什么时候,因此,任何一个能获得水的机会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

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如果男人是为了把他骗到井下杀掉,那自然不需要毛遂自荐,下井打水。

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张纯良手上的绳子一动,井下的人装好了水,示意他提上去。

张纯良拽上瓶子,发现里面的确有水,浑浊发黄却并没有装太满,不过好歹是液体,过滤或者简易蒸馏一下是可以饮用的。

他把水瓶里的水倒到了旁边的木桶里,一瓶水下去只浅浅浸湿了桶底。

照这样下去,装满整桶水还不知道要多久。

他思忖着,把瓶子又扔了下去。

二人就这样合作着,一瓶一瓶把水倒进了桶里。

可是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张纯良有些担心外面的人发现异常,他能听不远处有人聊天走动的声音。

水只有这一点儿,一旦被人发现,定会产生极大的混乱,他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井下的男人应该是可以一次性装满整个水瓶的,可是他每次却刻意只装半瓶,这让他们装水的效率非常低下。

他好像……正在拖延时间。

张纯良心头一跳,把刚倒了水的空水瓶扔下了井。

他直起身,在偏僻的小院里看了半天,胳膊上的汗毛微微竖起。

他隐约感觉到了异常,似乎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正在发生。

张纯良果断掏出自己布包里的两个空矿泉水瓶,用水桶里的水灌满。

“你怎么不动了呀?”井下的男人声音沉闷,“水桶应该还没有装满吧,我们快点继续装呀——”

张纯良没有理会他,收拾好自己的小布包,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当他转头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他身后那扇连接寺庙里的红色小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

那拥有九颗头的泥塑佛像已经从台子上爬下来,此刻正笨拙地弯着腰,从打开的门缝里森森地窥伺着他。

它上千只手正扒着狭小的门框,向两边撑大,年久失修的砖房上布满了裂缝,眼看即将支撑不住。

见张纯良发现了它,它愈发的肆无忌惮,墙壁上的砖石发出痛苦不堪的咯吱声,开始窸窸窣窣地往下掉渣。

张纯良后退一步,小腿磕到了井边。

他往下一看,看到一张惨白浮肿的人脸。

那人正在缓缓向上攀爬,浑浊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纯良,问道:“……水还没有满,你为什么要走呢?”

张纯良深吸一口气,抬起身旁装了一半水的木桶,狠狠砸了下去。

那惨白人形被直接砸到了井底,发出一声闷响。

这院落并不是全封闭的,有一面是长满枯黄干藤的木栏杆,连通着外界。

幸亏张纯良发现得还算早,那佛像身形太大,被卡在门口暂时无法出来。

这给了他逃生的时间。

他借助一旁的石墩,攀上了高高的木栏杆,准备翻出院子。

可是,那栏杆上的干枯藤条仿佛活过来一般,扯拽着他的双腿,把他死死固定在栏杆上。

见到手的猎物快要逃出生天,那邪佛的千只泥手开始猛然使劲,偌大的院墙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垮塌。

烟尘中,巨大的泥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那九只表情各异的佛头死死地盯着张纯良,身上的泥渣不断掉落。

它拖着笨重的躯体,一点点靠近了张纯良。

捆在张纯良身上的干藤水分缺失,不再那样充满韧劲,他用尽力气踢踹了片刻,脆弱的藤条便碎裂成渣。

但是这些藤条实在太多,他踹断一条,另一条就会补上空缺,眼看邪佛越来越近,就快触碰到他的身体。

张纯良狠狠一咬牙,将身体的整个重心向院外一躺,顿时扯拽着干枯的黄藤一起摔到了院子外。

一瞬间,他的后脑和肩背钝痛无比,整个人头晕脑胀,险些痛到昏厥。

幸好,那些藤条垫在他身下做了缓冲,这才让他有力气爬起身,向村子内的人群里跑去。

他回头一看,只见那硕大的九头佛将头探出了栏杆,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阴沉和不甘——它无法离开那个院子。

“妈的,什么鬼村子,屁东西都没有。”一无所获的人们沮丧地回到队伍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张纯良找了块空地,疲惫地坐下,粗喘了一口气。

他浑身都是伤痕,整个人疲倦极了。

刚才逃跑的动作过大,扯开了小腿上蜘蛛叮咬出来的伤口,发黑的血液顺着小腿滴在了地上。

“你咋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长发老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瞅着张纯良狼狈的样子。

张纯良指了指他逃命过来的方向,声音虚弱:“那里有个寺庙,里面的佛像太恐怖了,把我吓得摔了一跤。”

老头狐疑地向远处看了看,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脑子晒坏了吗?那里是个鱼塘,哪里有什么寺庙?”

张纯良一怔,爬起来向来时的方向望去。老头说的没错,他刚才拼死逃出来的地方,根本没什么房屋,而是一个宽阔空旷的空鱼塘,怪不得,那个佛堂里根本没有被人搜过的痕迹。

他怔愣片刻,仿佛意识到什么,从布包里掏出了自己拼死带出来的两瓶水——里面根本没有水,装满了杂草和土块。

“太欺负人了。”张纯良看着满瓶子的土块,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副本。”

“准备走了。”老头咳嗽两声,催促道,“有病了也不能停下,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张纯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前面人的队伍。

可能是他现在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怕,他身边的人离他远了一点,目光怪异地看着他。

张纯良无暇顾及他们的态度,只觉得脑袋还是很痛,耳边总有一些奇怪的尖锐幻听。

他心里有种糟糕的预感,这种预感相当强烈。

——这个副本正在针对他,恶意直白,不掩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