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钱木枝看了一眼赵烨宁，他便立刻接话。
“从京都来的。”
“啊……对，京都。”
钱木枝笑着把话头接回来。
“那不知，道长之前是在京都的哪一所道观修炼？”
“贫道没有在道观修行，只是游走于世间，为人排忧解难罢了。”
“那这些道童呢？他们也是一直随着道长您走南闯北吗？”
“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孩子罢了，有缘的就带着，这也是他们命中注定，要走这条路。
我既然能给他们口饭吃，好歹带他们长大成人，纵使苦些，总比流落街头要强。”
伊寅对答如流，脸上毫无慌张之色。
钱木枝微微皱眉，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再问什么。
这些孩子，竟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吗？
那他还会是个骗子吗？
等两人从茶坊出来，门口的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只剩下阿才几个还在一边说话，见到两人出来，迎了上去。
“老大，你俩可算出来了，道长怎么说？”
钱木枝被他紧迫的语气问的摸不着头脑，他应当也还不知道告示的问题，那他问的是什么？
对着阿才几人焦急的目光，钱木枝来不及多想，只好含糊的答道：“没怎么说，就是说做法事什么的，先回去吧！”
钱木枝说罢，抬脚往衙门的方向走，几人连忙跟上。
“做法事？老大，听说道长的法事排都排不上，还要很多钱，那我们是要一个人一个人的做吗？还是整个衙门做一场法事就够了？”
什么东西？
钱木枝飞过去莫名其妙的一眼。
“什么一个人一个人的做法事？那是驱邪又不是附魔，你被鬼上身了？”
“不是不是，是那个煞气啊！就是刚才你身后出的那个鬼脸！咱们衙门的人会不会都这样招鬼啊？”
阿才跑过来，在钱木枝的耳边低声道，一边说着，还不住的在周围转着目光。
钱木枝愣了一下，也是这时才突然注意到。
周围的商户或者是摊贩，见到一行人后的目光都有些躲闪，眼中带着丝丝的恐惧与……嫌弃。
虽说大家平日见到他们不至于说多热情，但是很多还是会在目光接触时点头致意，而这会儿，大多数人都是从头到脚写着：离我远点。
钱木枝皱了皱眉，想了想说：“你们……都相信他的这个煞气的说法？”
钱木枝的语气难辨喜怒，似乎只是很认真的在询问意见。
几人互相看了看，也没理解她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不过都理所当然的点头。
阿才想了想，出声道：“其实别人怎么看咱们倒是无所谓，这煞气也是咱这差事带来的，咱有威风，背点儿犯人怨气也正常。
老百姓能把咱们怎么着？大不了躲着点咱们，该报官时候还是要求着咱们来，平时不理他们就是了。
不过……老大，大家毕竟也都有家里人，也要过日子，这……这煞气会不会影响家人，或者会不会像掌柜一样，影响咱们自己的身子啊！
那可就有点害怕了，咱得想想办法！”
阿才说罢，几人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这是鬼，不是人，咱拿刀也砍不着么不是！”
钱木枝默不作声的走了几步，半晌后缓缓道：“若是，真有厉鬼寻煞气害人的说法，我定是首当其冲。
我还没死，你们就不用担心，城主还活着，你们的家人也不会有事。”
几人的嗓子瞬间被捏住。
“老大，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说怕死什么的……”
钱木枝听着，一下子笑开了，看着几人的眼里有莫名的慈爱。
“怕死怎么了？谁人不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钱木枝走在几人最前面，赵烨宁似乎是不太赞同这个说法，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脚步慢了下来。
赵烨宁认为，捕快是保护百姓的人，做了这个差事，就不应该怕死的。
“可是我们是捕快……”
赵烨宁摸了摸鼻子，小声反驳道。
“捕快也是人，人的最根本就是这条命了，你们要不怕死，那我就要怕你们了。”
“怕我们？”
赵烨宁更摸不着头脑了，但是阿才却扬声笑了，似乎是明白了钱木枝话里的意思。
“这次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也不要多想。”
钱木枝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最近鬼神之说已经闹的人心惶惶，你们慌了百姓会更慌。
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人闹鬼的经历查清楚，搜集起来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管背后是人是鬼，都得把这个闹事的东西揪出来！”
钱木枝说着，觉得这话说的豪情万丈，重重拍了下阿才的后背，昂着头大步往前走。
“咳……”
阿才呛了一下，连忙追上去。
“那最后，要是真的是索命鬼，那咋整啊老大？”
“……那就做法事，还能咋整？”
“那……”
“银子我出。”
众人瞬间放了心，“老大！我们从哪儿查起？”
钱木枝回到衙门的时候，楚言思和谷绣已经回来了，两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
一进院子的时候，钱木枝就和楚言思对上了眼神，在楚言思刚要张嘴的时候，钱木枝直接看向了谷绣，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品茶吹风啊？我的谷大捕头？”
谷绣懒懒一笑，揶揄的瞥了一眼楚言思。
就跟你说要抓紧解释吧，人家现在不理你了。
“乱成一锅粥……那你有没有趁热吃了？”
谷绣漫不经心的玩笑道，“李氏医馆也乱成了一锅粥，我刚尝完回来，没有我想象的酸，没什么意思。”
钱木枝还没来得及反应，赵烨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李氏医馆？七黎怎么了吗？”
他今儿醒了就先回了衙门，的确没见过李七黎，如今听了这话，虽然没头没脑的，他的心还是瞬间吊了起来。
“没怎么，就是她难得回一次医馆，却遇上自己未婚夫跟别的女人纠缠，还顺便被陷害了一把。”
谷绣语气淡淡的，说完摸了摸下巴，看向楚言思确认道：“应该就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