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某处院落前，方睿和花语非两人站在门前，花语非表情忐忑。
“方睿，我可提醒你啊，云先生脾气比较古怪，你等会儿说话一定得注意，要不然……”
“要不然会被赶出来，搞不好还会害你以后也被拒之门外嘛。”方睿苦笑着接话道。
“你一路上都已经说了八百遍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你一定要注意啊。”花语非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方睿怎么想的，非要过来拜会一下给他设计使徒契约的云先生，说是契约上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一定要当面解惑，这样才能对他的契约进行改良。
要不是担心古东几人真的实力暴涨，让他从内院第二的位置掉下来，花语非才不带方睿来呢。
要知道云先生隐居在帝都多年，跟外人都少有往来。要不是跟他作为司法大臣的爷爷有点交情，根本就不带搭理他的。
更别说帮他设计使徒契约了。
这次带方睿过来，要是惹恼了云先生，以后该如何是好？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空着手上门拜访，真的合适？”方睿试探着问道。
“云先生不是俗人，你要真带着礼物，他反而不让你进去。”
花语非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敲响了大门。
“进来吧，自己推。”温润如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让人一听就顿生好感，忍不住联想声音的主人是何等的丰神俊朗。
看来云先生是知道我们来了，花语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并再一次以眼神示意方睿注意。
方睿翻了个白眼，点点头表示明白。
随着花语非推开大门，院子里的景象顿时出现在方睿眼前。
院落内的陈设无比简单，除了墙边种植的花草与西边的石桌外几乎就是空的。
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桌旁，面容果然如想象中一般丰神俊朗，与其声音的气质无二。
而桌上，早已倒好了三杯热茶。
“云先生好。”
花语非给了方睿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躬身向云先生行了个礼。
云先生点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只伸手示意两人落座。
“怎么今天还带了朋友来？”
花语非赶紧站了起来介绍道：“云先生，这是方睿，他是研究契约符文的，说对使徒契约很感兴趣，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云先生好，我叫方睿，今日到访乃是看到先生契约的精妙之处，见猎心喜，所以有些急不可耐。唐突之处，还望先生勿怪。”
方睿站起来告了声罪，言行举止规范得仿佛模板，让一旁的花语非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这特么真是方睿？
云先生点头不置可否，手掌虚指二人面前杯子。
“喝茶。”
两人一起坐下，各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如何？”
云先生抬眼看着两人，方睿这才注意到，云先生的眼睛并非星焰人常见的深褐色，而是有些偏向于深青。
“气味清香，入口微苦，入喉则有回甘绵绵不绝，喝完之后唇齿留香……”
花语非正一本正经地评论着，方睿则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不咋地。”
嗯？花语非一下子噎住了，惊恐地转头看着方睿。
不是哥们儿，我求你作死别带着我好吗？要是惹恼了云先生，我爷爷知道会打死我的！
气氛陡然尴尬下来。
云先生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动声色道：“你有求于我还敢这么说话？”
“我怀着诚心而来，先生问我，不敢曲阿。求知如此，做人也当如此。”
方睿面色真诚地看着云先生，云先生也抬眸看着方睿。
空气无比安静，花语非紧张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生怕云先生突然暴起，一巴掌把方睿拍飞出去。
半晌之后，云先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倒是实诚。”
“这是我自己种的茶树，从家乡带来的。树是好树，但水土不服，所以也就没了原来的味道。”
“原来如此。”方睿点点头。
“先生不是星焰人？”
云先生摇摇头道：“只是暂居于帝都。”
气氛恢复正常，花语非悬着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方睿真是的，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搞得他心脏乱跳。
“有关使徒契约，你想问什么？”
方睿没想到云先生会这么直接，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我对使徒契约的主题框架结构有些地方还不太理解，还有几个特殊的符文效果。”
“具体说说。”
方睿知道云先生这是在考自己，便从使徒契约的基础架构开始说起，一边叙述一边谈着自己的理解，一直梳理到自己不懂的地方才停下来，静静等着云先生的解释。
云先生点点头，方睿一开口，他就知道这小子是真懂，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随便找个借口来访。
云先生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着花语非，温和的语气却说着无情的话。
“花语非，我和方睿接下来谈的事情可能会比较无聊，你先回去吧。”
花语非忽地一窒，好嘛，这才多长时间？我就成多余的了？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我就不送你了。”
花语非起身离开，临走给了方睿一个气呼呼的眼神，方睿抱歉，也只能目送他远去。
只能下次多教他点东西来补偿他了，方睿心想，嗯……明天再多教他几个符文吧。
“将你的幻兽召唤出来吧。”
等到花语非离开，云先生才开口道。
“召唤幻兽？”方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先生见方睿如此，顿时也愣住了。
“不召唤幻兽怎么根据你幻兽的情况量身定制契约？”
方睿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解释道：“哦，云先生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定制使徒契约才来请教的。”
“不是定制契约？那你……”
方睿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我想设计一种新的契约，所以需要学习总结现有的四种二次契约。”
云先生面露惊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也是学习过契约符文的，应该知道现行的四种二次契约的精妙之处。想在四种契约之外另创出第五种，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甚至很多研究者耗尽一生的精力也毫无进步。”
“你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方睿苦笑着摇头，道：“实在是被逼无奈。”
云先生表情突然垮了下来，眸中隐隐闪着寒光，语气冰冷道：“谁在逼你？”
云先生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方睿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解释道：
“啊？没人逼我。就是我的幻兽与现行的四种契约都不太契合，我又不想舍弃任何一方面，所以只能选择创造新契约。”
“原来如此。”云先生呼出一口气，状态终于恢复正常，空气中弥漫的寒意也悄无声息地散去。
“但我还是劝你放弃新契约的研究。”云先生真心劝道。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值得你去追求，不要把自己的时间都耗在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谢谢先生提醒。”方睿微微点头致意。
“还请先生放心，对于新契约的研究，目前已经有了些许头绪，加上有先生解惑，说不定便可以研究出来。”
见方睿态度坚决，云先生也不好再劝，只能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们年轻人，不亲身尝试一下绝不会放弃。唉，希望你醒悟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吧。”
方睿笑笑并不答话。
“那我就先跟你说说使徒契约的来源吧。”
方睿立马坐正，一副恭听教诲的态度，云先生见状暗暗点了点头，开始给方睿讲解起来。
云先生讲得极其细致，方睿也听得无比认真，不时还会提出些许疑问，云先生都一一作答。
教学之间，两人都忘了时间，直到有关使徒契约的主题框架知识大致讲完，两人才意识到已到了傍晚。
“哈哈，跟你一说就忘了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云先生看着西边红色的云彩笑道，方睿也跟着笑了笑，脸上满是收获知识的满足。
“先生讲得精彩，我也没注意时间。”
“符文之道就是这么有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云先生感慨道。
“对了，今天与你说的这些，很多都是不传之秘，千万不要向外人透露。”云先生认真告诫，似是怕方睿不信，又补充道：“会惹来麻烦。”
“先生不也没拿我当外人？”方睿揶揄道。
云先生看着方睿的眼神突地有些复杂。
“说来也奇怪，我一看到云先生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方睿没有注意到云先生的细微变化，只摇头笑笑，自顾自说道：“可能都在研究符文，所以气质相近吧。”
“或许吧。”云先生笑道。
“时间不早了，晚上就在我这吃？”
“哦，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方睿连忙拒绝。
在星焰的礼仪中，主人到了饭点留饭就是送客的意思，方睿再怎么愣，这点礼节还是懂的。
“还有事？”
“对，已经和人约好了，我得走了。今天多谢云先生解惑，下次有空再来拜访。”
“那……好吧，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如果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一定一定，以后少不了有叨扰先生的地方。”方睿笑了笑，起身告辞离开。
云先生看着方睿离去，站在原地许久，深青色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失落。
夜间，鹄伯站在院中等着方睿，突然一阵熟悉的魂力波动夹杂着信息传来。
“袁鹄，出来一叙。”
“云之奕？”
鹄伯转头看向魂力传来的方向，表情惊疑不定。
“梅琳，你在家等少爷，我出去有点事。”鹄伯说完越墙而出，朝着魂力波动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