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多点,一辆红旗大轿子停在库房外。
于芳开门下车,问门外“站岗”的小吴:“有人进去过吗?”
“没,没有人。老师和系主任刚才来过,看了您的证件,就走了。”小吴老老实实的回话。
“……”于芳没说话,伸出手。
“……”小吴傻呵呵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证件!”
“哦,哦!”小吴赶紧从兜里掏出证件,双手还回去。
于芳把证件揣兜里,开门进到库房里……见臭小子完全没察觉似的,对着屏幕噼噼啪啪的敲键盘。
“你!跟我走!”于芳没好气的喊。
“……”曲卓对着显示器噼噼啪啪的敲键盘。
“聋啦!”于芳声音提高了八度。
“等一会儿,码完这段。”
“别弄了。现在就走!”于芳三两步走过去拽曲卓。
“等一下,等一下……我保存个进度,存个……”
“快点!”
“我滴个妈耶~~~”曲卓被硬拽着往外走,气得直喊。一路被拽着出门,赶紧对小吴说:“去给我存盘,存盘。”
“好咧!”小吴应声,小跑着进屋……
半个小时后,西花厅。
曹老看着一脸古怪表情的曲卓,笑呵呵的说:“听说你小子,又闹小情绪了?”
“没……”曲卓脸上尴尬,嘴里含糊,眼神躲闪。
还不大老实,低着头偷偷打量了一圈有三位小小的沾了一丝眼熟,其它的都很陌生的老头儿们。
“看什么呢?认识我吗?”一位体态微胖,很有威严的老爷子开口。
“……”曲卓贼老实的摇了摇头。
“呵~”
“哈哈哈哈……”
几个老头儿被逗得一阵笑。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曹老出言缓解了下曲卓的尴尬,板起脸问:“讲一讲吧,为什么耍小性子?”
“我可没耍小性子。”曲卓熊熊的冒出一句。
“嗯,看着还挺有理。”梅宣宁的老子开口:“那就讲讲你的道理,我们给你评判评判。”
“就……就,有人事儿办的贼猥琐……”
“你好好说话!也不看看场合!”于芳气得小声呵斥。
“让他说!”长老年斑的老爷子示意于芳别插嘴。
“嗨呀,就…偷偷把一百门的测试机改成五千门。设备都造出来才通知我,我那边控制系统按照一百门编辑的。结果……得从头大改。”
“因为多干了点活儿,就闹脾气啦?”曹老不满的问。
“不是。”曲卓明显有点发急,音量提高了不少:“周二我那边的配套软件就做好了,今天下午按计划是模拟功能测试。抓紧点时间,明早就可以做完。
结果呢,我现在得该软件,最快要凌晨一两点才能完事……”
话说到一半,曲卓打量了下在坐的老几位,满脸无奈的说:“得,现在凌晨一两点也不行了。估计得奔着四点去。从四点开始做测试,得明天下午……”
“你等,等等~”很威严的老爷子打断曲卓的话,问他:“你这,点儿卡着点儿的,连轴转呀?”
“有活儿就赶紧干呗,磨叽啥呀?”曲卓理所应当的回了一句,没管一帮错愕的老头儿,继续说:“您几位算算,这前前后后耽误了多少时间?最少一天半!
下一步我们准备把老式的功能型小微型计算机,全部换成新一代通用计算机,有大量的行业软件需要移植,甚至是重新编辑。这一天半的时间……”
“行了行了行了~”梅宣宁的老子打断了曲卓的话,瞅了瞅周围的老几位,哭笑不得的说:“好家伙,怪不得我们家小二说,这小子一天天跟上了发条似的。不逼着,都不知道休息。”
“他净多事儿。我又不傻,真累了还能不知道睡觉呀。”曲卓不满的叨咕了一句。
老几位一听……得,这小子对休息的概念,就是累到不行了睡觉!
“嗯,你知道。去年冬天谁把自己累的晕死过去住院了?”曹老无奈的直摇头。
“那……意外。后面我不是就有数了嘛。”曲卓心虚的低着脑袋不看人。
曹老给于芳打了个眼色,再次板起脸,一副审讯的语气说:“我怎么听说。你这回闹脾气,是因为别的事呀?”
“啊?什么……啊,您是说昨天的事吧。”曲卓反应了一下,醒过神后表情有些恼火:“昨天的事儿就甭提了,都些什么人呀!简直猥琐!”
“你好好说话!”于芳把椅子放到曲卓身边,再次小声提醒。
“就是猥琐!”曲卓梗着脖子。
“坐,坐下说。我听听,怎么个猥琐法。”梅宣宁老子压压手,安抚了下曲卓的情绪。
“这么码事儿,昨天……”曲卓坐下后叭叭叭的把昨天的事儿讲了一遍。气呼呼的问老几位:“我自问不是一个抠门的人呀。有事不能直接说吗?非搞得苟苟戚戚的,瞎耽误工夫。
而且,这事儿办的,他就脑子就有问题!”
“说说,怎么个问题。”梅宣宁的老子有点憋笑。
他上午骂了老二一顿,让人滚蛋前问了一句:“你想借让那小子的嘴反映什么情况呀?”
梅宣宁回了一句:“您只要顺着那小子的话头,他肚子里的不满倒出来就行。”
梅宣宁的老子当时还琢磨呢,到底怎么个“倒”法。这会儿总算看明白了,臭小子就一直肠子。只要让他开口,他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呀。
对方也是个不小的领导啦,到他嘴里,成“苟苟戚戚”了。
不过,事儿办的确实有点见不得人……
梅宣宁的老子正合计呢,曲卓已经开始往外倒干货了:“我买了个院子,本来想简单收拾收拾就得了。结果外事办的人找我,跟我说让我好好整,多花钱,给别人打个样儿。
我老丈人也跟我说过。国人太习惯于节俭和存钱了。这虽然是个美德,但不利于国家经济循环……”
“你等会儿。”曹老打断曲卓,不满的说:“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呢?”
“啊?额,我以为您知道怎么回事了。”曲卓嘀咕饿了一句,从头讲:“去年您让我去港岛那事儿。跟我一起的前前后后不是有不少人嘛。还有一些人没出去,但给外面的亲戚写信了。
然后,从外面零零碎碎的弄回来不少钱。外汇被银行截下来,换成软妹币发给各家。”
“嗯,这事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曹老问。
“外事办的人说,大家拿到钱后不敢花。怕穷人乍富,被别人当罪过举报,或者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这样呀。”曹老点点头。
“所以,让我带头花钱,给大家打个样。让他们知道。有钱就大大方方的花,不是罪过,更不会招来麻烦……”
一帮老头儿听得都挺认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把眼前这个愣头青气成这样。
他们谁也没想到,很快就会被眼前这个愣头愣脑心直口快的臭小子,狠狠的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