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影从坤元袋里面取出一个手镯,把她交给蔚霞。
“这个镯子是在凤安城的一家灵宝阁买的,叫‘灵绮玄魄环’。我当时看它紫白的颜色甚是好看,又有霞光之姿,想着若是你戴在手上一定很好看!”
说着,把镯子戴到蔚霞的手上,
蔚霞抬起手,看着那镯子,“是挺好看的,难为你有心,出去玩还想着我!”
“卖镯子的老板娘说,它可以引亡魂归位,还能治愈相思之疾。我没有试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夸大其词。反正思不思的,我现在是用不上了!”
蔚霞见她才稍微好一些,三句话不到,又开始自怨自艾,便劝她,
“你快别胡思乱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你和他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呢?”
一提到陆青林,池影的眼泪又忍不住滴落下来。
“好了,不说了他了!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今夜只说体己话,不论伤心事!”
第二日。
岑茗来帮池影号脉。
“怎么样?”月芮安问,
“烧退下去了,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情志郁结,恐怕还需费些时日才能调理好。”
岑茗取来银针,帮池影针灸。
施完针后,岑茗收拾东西回弗缕轩。
月芮安送她出去,路上,岑茗和她说,
“刚刚探到她体内的妖气窜动的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这几日心情波动太大有关。”
月芮安垂下眼眸,“好,我知道了!”
她回到房间,挨着床边坐下。
“小影,我知道你心里不畅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尽管跟我说,为师帮你疏解疏解。”
“师父,徒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月芮安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你啊,就没有让我省心过!说吧,好端端的怎么去了荣平王府?”
“我就是想去看一看,我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到底还是想念的。
哪个做子女的不想知道多一些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呢?更何况,她心里一直有个坎,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逝者已矣,往日不可追。人最重要的,是活好当下!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池影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
“师父,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他是我父亲!”
池影第一次,喊出了这个词。
她的内心是渴望的,渴望得到父母的疼爱。
“还有我的母亲,您从来不和我多说关于她的事情,不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子,性格是恬静的还是活泼的。您总说她爱我,可是我感觉不到。她如果真的爱我,又怎么会狠心抛下我?我想他们,我恨他们,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想,要去哪里恨!我连他们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月芮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思虑片刻之后, 她拿过一件披风披在池影身上,
下一瞬,她们出现在了一个悬崖顶。
这是整座锁灵岛最高的地方,如斯崖。
“每年二月十四,我都会准备好你母亲最喜欢的糕点,还有玉冰酒,在这里和她远远地喝上一杯。”
月芮安走到崖边,望着前方那一片无际的大海,
“小影,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西边飞,飞到尽头,就是无尽海。你的父母,在那里!”
她拉住池影的手,在旁边的一棵柏树下坐下,
“这个故事有点长,我慢慢讲,你细细听。”
月芮安的眼睛看着茫茫的大海,将幼年往事一一道来。
“很久以前,有一个月族的小女孩,她从小天资过人,普通仙子需要学习一年的法术,她几天就学会了。在仙族进阶考核当中,更是以魁首的成绩获得了帝君的赏识,收她为首徒。
她很珍惜这次的机会,也知道师父对她给予了很大的厚望,所以她每日刻苦修炼不敢懈怠,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
有一天,她在后山竹林练习传送术,隐约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她闪现到她面前,才发现是个可爱的小女娃。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胖嘟嘟的小脸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她很奇怪这么个小不点怎么会在后山,她以为她迷路了。后来那个小女娃喊她‘芮姐姐’,她才知道,这个小女娃是师父的……是师父新收的弟子,是她的小师妹。”
池影意识到了什么,她问:“师父,那个小师妹就是我的娘亲吗?”
“是的!”月芮安摸了摸池影的额头,“你和她一样,从小古灵精怪,讨人喜欢。”
“我问她,为什么会来后山。她告诉我,夫子讲的课很枯燥,她听得直打瞌睡,就偷偷跑出来玩,没想到我在这里修炼……”
月芮安看着池影,看着这张和小师妹相似的脸,思绪回到了从前。
“你母亲小嘴巴很甜,一个劲地夸我厉害,还缠着我,要我教她法术。我让她去找师父,她说,师父很忙。”
池影问道:“后来呢?您有教她吗?”
“嗯!”月芮安说:“我让她须得认真上完夫子的法理课,才能过来找我。我从小没有兄弟姊妹,她的性格既活泼又开朗,我觉得有这样一个小妹妹也很不错。”
“所以,我的性格是像我娘亲吗?”
“是的,你们确实挺像的,小脑袋瓜子里面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爱捣蛋,爱睡懒觉,爱吃甜的东西。”
说到这里,月芮安不想再讲下去了。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她多么希望她的小师妹不要长大,永远陪着她。
池影见月芮安沉默不语,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
后来,是离别,是天人永隔,是不复相见。
……
“没路了……”
月映茹后退了一步,脚边的悬崖下面,是像浓墨一样看不见底的无尽海。海风卷着激浪,一遍又一遍,无情地拍打着礁石,好像要吞噬掉一切。
今晚明月当空,皓洁如镜。
她慢慢回过头,身后数米处,站满了一排身穿玄衣的暗卫。而在百米开外,一众仙族也快要逼近。
暗卫们个个脸上戴着火焰纹面具,目光如鹰,像盯着一只猎物一样死死盯着她;并在身后的手上,都握着一柄弯刀。银晃晃的刀身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发着一股寒意,直颤人心!
“瞬影暗卫……芮姐姐……”
眼前都是熟悉的身影,却因为带着面具,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暗卫人墙左右散开,从中缓缓走出一名女子。
她一头艳丽的紫红色头发,不着任何粉饰,单用一支乳色龙纹雕骨簪子高高盘起。锐利的双眸微微泛红,隐隐地透着嗜血的凌厉。
“小师妹,我奉命前来缉拿你回天庭,乖乖束手就擒吧!”
话音未落,“幻月仙君”手袖中藏着的两把双尖短仞血魂刺已被取出,一个瞬身闪现到了月映茹身前,凌空“仙女引针”直直地向着她刺去。
月映茹防备不及,又恐伤着她怀里的婴儿,被逼地只能连连后退。
眼看快要掉下悬崖,千钧一发之际,被月芮安一把牢牢抓住。
“噬魂珠在哪里?把它拿出来!”
“我没有……”月映茹摇头否认。
“整个仙域都在传你勾结魔界,偷盗噬魂珠!你要洗清嫌疑,就快把它交出来!”
月映茹只是摇头。
说话间,远处的各仙族门派们已赶到崖边。
“赶紧拿出来!”月芮安着急地催促道。
“月映茹在这里!大家快抓住她!”
一个手持拂尘的女仙大声喊道。
月映茹回头望向众仙门,他们仙衣飘飘,神情却狰狞至极,如同渴血饿兽。
看来今日她们母女二人生还无望,在劫难逃。
月映茹本已存了赴死的念头,可是当她看到襁褓中的孩儿,不禁又悲痛起来。可怜她出生数月而已,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就要陪着她的娘亲一同葬入黄泉。
趁着月芮安眼睛也看向众仙而分神之际,月映茹从怀里掏出玉清风隐扇,拨开抵在她脸上的血魂刺,迅速反手画圆开扇。
天蚕丝扇面“啪”地一声脆响,在空中旋转开来,一条闪着银色光芒的白龙从扇中飞出,将她们团团围住。
月芮安大吃一惊,这是小师妹的护身白龙,非到危难时刻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她这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哪怕自毁元神!
“你不要命了?!”
仙家们也被吓得不敢上前,纷纷后退,生怕白龙扑过来。
“白龙绕身,黄泉点灯。”
“大家快退后!”
待看到那白龙只是圈住月芮安,并未有攻击他们的动作,他们开始叫嚣,
“月映茹,你勾结魔界,背叛仙门,人人得而诛之!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赶紧把噬魂珠交出来!”
一个手持长剑,鹰眉鼠目的仙者冲她们喊道:
“月芮安你迟迟不下手,是不是想包庇她?你们辉夜天是要叛变吗?”
不等他说完,月芮安冷眼一个抬手,一枚飞针如疾电般插入那仙人胸口。他顿时如受到百万雷击一样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剑也握不住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面如焦炭。
“狗嘴吐不出象牙!宵小鼠辈也敢诋毁我辉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