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夜的蝉叫,亦是心动的一刹,祁稚走了几步便悄悄回头,只见那颀长高大的身影并未消失,而是走到了对面的街道,晚风将他的校服吹的鼓起,后颈还有着斑驳的血迹。
他似乎在和车里的人说话,却又不肯低下头,脊背挺直如松。
祁稚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却留意到了那辆车的轮胎标志,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早就模糊了记忆。
原来啊....
从回忆中跳了出来,祁稚的心中有着迟悟的讽刺,亦有着爱人受伤的心疼,憋屈!
看着眼前的男人,祁稚只觉得一股火从腹腔冲上了脑颅,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想上前亲手撕裂他那层斯文的伪装。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祁稚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因隐忍而紧攥的五指生生地把手掌刻出了印都不觉疼,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僵硬地扯出了淡淡的弧度:“怎么来了?”
林尧琛的视线掠过她望向身后,空空如也,并不见女人的身影...
难道是骗我的?
祁稚知道他在想什么,歪了歪脑袋,语气轻松:“姜小姐刚走,”
视线被遮挡住,美丽的脸庞在眼眸中放大,他心颤了几分,却顾不得心动,着急地问道:“姜梨灵跟你说了什么?”
林尧琛确实着急,急的已经上手拉住了祁稚的手臂,祁稚瞬间觉得自己被触摸的那处肌肤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视线自然下垂的睨了一眼,林尧琛如触到烫手芋头般的松开:“抱歉!”
“没事。”祁稚的眼睫垂下,掩去了眸底掠过的一抹暗色,只觉得男人的触碰像是吐着蛇杏子的毒蛇,不适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她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搂紧了身上的外套,环胸而站:“姜小姐能告诉我什么?”
女人笑得明眸皓齿,把问题抛回给他,林尧琛根本看不出来她是真是假,眼中带着审视,心也逐渐悬了起来,直到祁稚笑道:“没有,姜小姐什么都没说。”
林尧琛这颗悬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下,他双手叉腰,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刚说完,又想到祁稚还在面前,他慌乱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她跟你乱说话...”
话还没说完,林尧琛胃部翻江倒海,眩晕的感觉直逼脑袋,他直接转身绕过车子走到了绿化带旁边:“yue~”
助理从车上推门走了下来,迎面而来的是污秽物的味道,有眼力见的他拦住了祁稚,礼貌地说道:“祁小姐,麻烦您在这等一下吧!”
“嗯。”祁稚背过身去,她也没有心情管林尧琛是死是活,更何况他不过是喝吐 。
今晚的食物和酒都吐了出来,林尧琛吐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像整个胃部都被掏空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了,才缓了一会儿,伸手接过了助理递来的纸巾,擦拭嘴巴和衣服上的污秽物。
想到女人还在身后,他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燥热,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那么丢人。
他撑着双膝缓慢地直起了身体,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为情:“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祁稚摇摇头:“没事吧?”
林尧琛把纸巾揉成团掷进了垃圾桶里:“没事。”
“那你上楼吧,这天气太冷了,有什么我们微信说。”
“好。”祁稚点头,转身欲要离开的那一刻,又转身说道:“那幅画谢谢你,给你转账你也不要,我下次请你吃饭吧。”
“啊?”林尧琛错愕了几秒钟,以为自己听错了,继而受宠若惊地笑了:“好啊!一定!你有空约我!”
“好,你回去吧。”
祁稚礼貌的微笑在车子驶远的那一刻倏地消失宛若一阵风吹拂而过,不留踪影。
坐在车里的林尧琛紧紧地盯着后视镜里的那个缩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他今晚的心情是他回国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晚。
至于姜梨灵......
真的没说什么吗?
可是自己好像也没有告诉过她什么!
大概是骗自己的....
疯女人!
想到这,林尧琛对姜梨灵愈发厌恶了,而放在大腿上的手机也发出了震动,他睨了一眼,跳出了一条新闻,标题让林尧琛的瞳孔微震,已经彻底醒酒了..
“回林家!”
“好的林总!”
车子飞速地行驶在公路上,林尧琛想要阖上眼休息,却怎么都忘不掉那条新闻。
两名男子在江边溺水死亡,经过调查,两人为兄弟,晋城人...
车子刚停下来,林尧琛立刻推开车门,疾步往家门口走去,进门时,只见到母亲莫月坐在沙发上:“妈,我爸呢?”
莫月看了一眼楼上:“书房呢。”
“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男人急匆匆上了楼,甚至急得忘记了敲门:“爸!”
坐在茶桌前的林贤不悦地抬起眼,语气不善地训斥道:“慌什么?多大人了能不能沉稳点!”
“抱歉。”林尧琛慌了一路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沉了下来,他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等着林贤发话。
从小到大,林贤的教育就是如此。
而且林贤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林尧琛这一冲动无疑撞到了枪口上,不知过了多久,林贤气定神闲地斟好了茶,才开腔道:“进来吧。”
“是。”林尧琛恭敬地应答着,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浓重的茶香弥漫在书房的每个角落,林贤细细地嗅了嗅:“有什么事?”
林尧琛拿出手机,面容锁一解开,手机界面自然地跳到了新闻的界面:“是您做的吗?”
林贤睨了一眼亮屏,面容没有发生一丝的变化,语气淡定地说道:“晋城那么多人,死两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平淡的话语像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怎么样这般无关紧要,继而,他倒掉了刚斟好的热茶,自顾自地说道:“这茶,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