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个饭?”
“好。”
谢宁把门锁好,然后才和王责一块下楼,这儿只有三层楼,三楼才是住人的,一楼和二楼都是大厅和几个单独包厢,是宴客吃饭的地方。
或是哪家要办喜事,白事就会来这里定席面,亦或是只有几人十几人的亲戚朋友间的聚会也会来这里。
站在靠近墙壁的地方,谢宁可以看到墙皮都有些脱落了,这家小酒店应该开了蛮长时间的,不过胜在环境不错。
她一路逛了一会儿,酒店里并没有什么魂灵,只一两个缩在角落里,或是慢悠悠的朝不知名的方向走去,该是路过这里的。
谢宁只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毕竟这些魂灵并没有走错路,人和鬼之间还隔着一道看不清摸不着的屏障。
因此人瞧不见另一边的鬼,大部分的鬼也是看不到人的,只不过遇到谢宁和王责这种,即使是另一边的魂灵好像有隐隐的感应,会下意识的绕开她们。
俩人直接到一楼大堂要了个位置,打算见那个老师的同时也在这儿吃顿晚饭。
谢宁是不饿的,但王责看着其中一面墙写着的菜单就忍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他媳妇烧的好吃,但那些菜色单看上去还是很诱人的,王责低头看了地上,只能看到脚尖了,下意识的吸了吸肚子。
“要不,咱多点几个青菜吧?”
谢宁可有可无的点头,视线掠过王责忽的停在酒店门口处。
正是半月春阴,斜风细雨,夜色雾蒙蒙的一片,只有些许白色的灯光罩着尘星粒子,为枝头的鸟儿幽鸣所惊。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行政夹克的男人,高高瘦瘦的,脸上泛出几丝皱纹,眼中却没有大多数成年人的浑浊,是明亮而澄澈的。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人,不是外表,而是心。
但或许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眼底有着些许的青黑。
对方本想打电话,但见大厅里只谢宁和王责这一桌人,便先走了过来,“你好,请问是王先生吗?”
王责这才将注意力从菜单抽出,在看到男人的时候便是一惊,“高老师?”
男人点了点头,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在王责旁边坐下,“本来是说明天在学校见的,但我状态不太好,就提前来镇子里找你了,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不会。”
王责和谢宁对视一眼,在知道这男人就是委托人之后俩人都有些惊讶。
因为按照这高老师的说法,他是被鬼缠上了,怎么着他身上也会沾一点阴气什么的,但就俩人所见,高老师除了因为睡不太好导致眼底有些青黑之外再无其他。
谢宁虽未给高老师把脉,但细细观之,她也能看出这高老师身体还不错,最多就是有些燥火,多休息几天就行的。
或许还有忧思带来的一些情志上的问题。
高老师客气的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谢宁,“这位是?”
“噢,这是我朋友,也是同行,这次和我一起去看看,倒是忘记和你说了,高老师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虽然谢宁年轻,但他从不以年纪断定一个人的能力。
有王责和谢宁在身旁,高老师也没那么紧张不安了,之前和王责都是在手机上聊,今天双方见面,他便讲的细了一点。
包括他自己的怀疑。
“那个鬼......”高老师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不想说出口,亦或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怀疑。
“她长的很像我的一个学生。”
在说起他那个学生的时候,高老师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
九年前他的那个学生便辍学了,说是家里不让她继续读书,她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即使那个孩子还没有成年。
可在这里并不需要结婚证,她们婚姻的见证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酒席。
一个人,她的认知越高,便越是知道自己可以走的多远,而他的那个学生更是如此。
她说她不会嫁人的,她会考到县里的高中去,然后考大学,离开这里。
可仅仅三天时间,那个女孩便变了一个人,她说她愿意嫁人了......
高老师初时不敢置信,当即便决定去女孩家里家访,并且安慰女孩,自己可以帮助她。
但女孩眼里都是麻木,她拒绝了高老师的帮助,她说,她要赎罪。
讲到这里的时候高老师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他很爱自己的学生,不管哪一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那是一个学习很好的女孩子,即使在如此贫瘠的土壤上,她依然像山花一样开的热烈。
她说想去看看大城市的灯火,可她自己的灯火却熄灭在了大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