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各禁军衙差紧张戒备了一个多月,却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于溜门撬锁、偷鸡摸狗的案子都绝迹了。
兰鑫和周昌却觉得比往常更加疲惫许多。
承恩侯府及宁安伯府的人一个多月不敢踏出府门,府里侍卫日夜不息地来回巡视,稍有动静便如临大敌,日日上演着狼来了的故事。
渐渐地,许多人开始不耐烦起来,两个权贵府上的人更是怨声载道,纷纷指责起禁军和应天府衙不作为,害的满城官眷不得安宁。
其实真正不安宁的就是他们两府,还有一个偷偷躲在府里祈祷的原户部尚书,其他人当真是未做贼毫不心虚,倒是日日盼着这京城出点什么事,好给他们乏味的生活再添些乐趣。
兰鑫和周昌窝了一肚子气,却有苦说不出。
两人现在十分后悔,早知如此,两人不如装聋作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宁肯事后去收拾烂摊子,也比现在受着这口窝囊气更舒坦些。
好在皇上通情达理,对二人夸奖安慰了一番,话题又跳到捉拿刺杀承恩侯刺客的事上,二人才惊觉,一个多月来,两人早将此事搁置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同时两人也发现,这段时间刘启林十分安静,居然也缩在府里似乎没出过门。
两人一想,当初追杀罗霄山庄的秦氏兄弟时,刘启林好像也出过力的,怪不得不敢出门。
他们哪里知道,刘启林怕的并非罗霄山庄的人,而是害怕那真正的刺客,这京城没人比他更清楚,泰山派三人死于非命就是刺客对他的再次警告。
他现在不仅不敢出门,更害怕任何过激举动刺激到那刺客,使他又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他必须要让京城所有人忘记那刺客的存在,让大家都认为刺客早已经离开京城了。
在许多人的焦灼烦躁中,表面平静的日子终于被一个消息打破,承恩侯府世子在北地巡视回京的路上被人截杀,胸口被利剑贯穿,生死难料。
此消息一出,满城哗然,无数人在猜测,承恩侯府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仅半年时间就让一堂堂侯府逐渐走向没落。
据说,久不露面的侯府老夫人听闻消息直接晕厥过去,皇后和太子顾不得宫规森严,第一时间就赶到侯府看望老夫人并主持善后。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的御书房,皇帝已经砸了不知道多少个玉盏玉杯,跪在地上的暗卫首领被溅起的碎玉刮得满脸满手鲜血长流,却大气也不敢出。
御书房外,兰鑫悄声屏退守卫在附近的禁军,自己也尽量远离御书房,却调动全部内力静心听着屋内动静。
皇帝身边有一支暗卫队伍,这在朝中不是秘密,但暗卫究竟有多少,日常隐身何处,却无人得知。
兰鑫作为明面上保护皇帝的禁军统领,自然能时时察觉暗卫的存在,也十分清楚这些人武功高强、纲纪严明。
他们终生只效忠皇帝一人,唯一的职责便是护持皇帝的安危。
兰鑫估摸着这些暗卫人数绝不会太多,如今发现他们居然被皇帝秘密派出去北地保护刘照,让兰鑫着实惊讶了一下。
更让兰鑫惊讶的是,看皇帝暴怒的神情,这些神秘的暗卫这次似乎还失了手。
兰鑫当然不会认为刘照遭受重创会让皇帝如此失态,那就一定是丢失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想到与周昌暗中猜测的结果,兰鑫几乎笃定,承恩侯府花了近六年时间寻找的药材,这次似乎得手了,然后又被人截胡了。
究竟是什么药材珍贵如此?又是什么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帝手中虎口夺食?
作为为数不多窥探到了一丝真相的人,兰鑫的好奇心战胜了他一向的谨慎,第一次偷听起了御书房里的秘密。
“你可亲眼见过那还魂草?”是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
暗卫首领颤声道:“见到了,与御医描述的十分相似,应是还魂草无疑。”
“该死!”皇帝几乎咆哮了起来。
暗卫磕头的咚咚声兰鑫都能依稀听见:“皇上恕罪。此事十分蹊跷... ...”
御书房里传来暗卫首领断断续续的声音。
刘照得到还魂草后,与皇帝派去的暗卫汇合,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在距离豫州地界不远的一家驿馆,遭遇了袭击。
第一波袭击他们的不似是江湖人,倒像是军中将士,进退十分有章法,可武功却比一般将士强太多了,虽不算十分拔尖,却也个个都是高手。
暗卫们拼死反击,虽有死伤却未落下风。那些人见一时攻不下,害怕援兵过来,便渐渐撤了回去。
暗卫不敢追击,纷纷退回驿站,只是才回到刘照歇息之处,便见到刘照及身边一众护卫都被击倒在地,那装着还魂草的锦盒已被人盗走。
暗卫首领将幸存者救醒,据他们所说,那些人似是早就藏身在那家驿馆,扮作伙计厨子,趁着有人袭击暗卫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便直接动手抢走了锦盒,刘照也是在那时被他们所伤。
“卑职事后反复查验,那晚的两伙人似是毫无关系,一伙人冲着杀人夺命而来,另一伙却只盯着那个锦盒,且早就得了消息,提前埋伏在了客栈。属下疑心有人在暗中与那盗走锦盒之人相互勾结,随时泄露世子一行的行踪,请皇上明察。”
皇帝咬牙道:“好啊,里里外外都惦记上朕了,看来哪天再有人杀进这御书房也不足为怪。朕千防万防,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你们都该死。”
又是一阵砸物的声音及暗卫求饶声,兰鑫悄悄收回内力,再次远离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