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邪应该是被人圈养的。”看着被束缚住的六邪,沐子兮准备上去查看,然而身形猛地一滞,回身看去,却发现胳膊被阿离拉住了。
“嗯?”
身侧的少年朝她摇了摇头,“师父,这个地方太不同寻常了。”
沐子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你同我一起吧。”
说着便反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护在她身后,一步一步朝着羽翼起始的地方而去。
路途中,沐子兮略过四周弯弯绕绕的树木,眼睛不断的朝着四周扫视。
正对着她的方向被红线团团包裹,形成一个半圆圈,又从每一个与树木交缠的地方延伸出一条线,交汇于中心的点。
丰茂的森林里,半空的光线被密密麻麻的遮挡,唯有从枝叶上漏下的斑斑点点的日光照亮着灰暗的森林。
六邪展开的羽翼笼罩在阵法中心,那一片区域几乎没有光线。
沐子兮带着少年靠近几分,站在红线的边缘。
在每一个被红线缠绕的树枝上,至少都有三具尸身,近处看,那尸身身上的衣服十分的新,没有被蚕食的痕迹。
每一张面孔上似乎都带着或狰狞、或惊恐、或卑微的表情,一切能被看清的表情都是负面的。
沐子兮也能大致猜测出,有人利用了这样的阵法引诱人们前来,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不会干干净净,一旦心中有所执念,便会被困在这里,被其圈养的六邪吸食干净。
而这个地方是大多数宗门前来子弟前来历练的地方,人来人往的,一旦被遇上,能力不够高的人只能葬生,且一旦葬生也无法让人查看到这边的情况。
更甚者,这是青云宗管辖的地段,若是有人出了事故,那么很有可能直接将罪名怪罪在青云宗掌管者身上。
又能暗中养邪物,又能将青云宗推到众人裁决之地,这根本就是一举两得之事。
“看来此事不同寻常,阿离,可有带传音纸鹤?”
阿离点了点头,低头从腰间挂着玉佩的口袋上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纸鹤。
拿出来的时候,他视线往下一瞥,手中微微一顿,沐子兮见了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阿离眨眨眼,递出纸鹤,“师父,我的拜师铃铛好像掉了。”
沐子兮顺着他的视线往他腰间看了眼,被挂在腰间的口袋只剩下一条带着浅色穗子的玉佩,上面本来应该挂着的金色铃铛不见了。
那铃铛是亲传弟子的象征,不过戬阳峰也只有他一个弟子,沐子兮倒是无所谓地道:“待这件事情解决了,回峰之后再去找管事取一串。”
也只好如此了,阿离懊恼的撅了噘嘴,沐子兮接过他手中的纸鹤,拍拍他的头。
捏一道诀附在纸鹤身上,那纸鹤瞬间发出一道紫色的光芒,不过片刻便悠悠然的挥舞起翅膀,煽动着朝两人点点头,往青云宗首峰的方向飞去。
日头越来越耀眼,沐子兮巡视了一圈阵法,看着烈日当空,灼灼的照射这一方草木,而那六邪顶着太阳不住的嚎叫,声音极其凄惨。
身为邪物,自然是最为害怕正气,正午时分正是阳气最盛之时,六邪的模样看起来是受不住这样的直射,待完全成熟应当是还缺一些气候。
正想着,就见那六邪团团锁紧了翅膀一寸寸变小,然后消失在了阵眼中心。
六邪消失之后,光线亮了起来,在沐子兮缩在方向的正对面,有两道细小的声音逐渐传过来。
说话的是两个男人,声音颤颤巍巍,有气无力。
“七长老,那……那怪物应该是走了吧?”
被称作七长老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嗓子里含含糊糊的听不大清楚。
“这个怪物……咳咳……一定是……搞的鬼……通知……让他们带人……”
沐子兮眉头一皱,就像展开神识,但想了想,万一是门派内部的事情,她偷听似乎也不大好,便歇了心思,朝着那方向走过去。
“敢问是哪家道友?”
沐子兮的声音冷冷淡淡,不带着一丝暖意,听到的人却仿佛找到救兵一样,朝着那方向大喊:“我们是臧画宗的,请道友帮个忙,我等被这邪物给困住了。”
臧画宗与青云宗多年都不对盘,沐子兮虽不过问门派之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听闻,仔细的思索了一番才道:“本尊戬阳峰云兮,冒犯了。”
她说着,并不往前走,反而是将手中的紫电如同回旋镖一样扔过去,只听的“扑通”两声,紫电又回到了沐子兮手中。
却看那边,被割断了绳子的两人十分狼狈的摔在地上,脸部直接着地,鼻子都差点被压平。
两人身上解脱之后第一件事情却不是道谢,反而对这位让自己出丑的尊者十分唾弃,大摇大摆的掏出信号弹,朝着半空射出去。
一道烟花炸开,一副简易的龙蟒图映在半空,未过多时,附近历练的三三两两的臧画宗的修士便集中到了这里。
一位约摸二十来岁模样的青年上前一步,朝着七长老躬身一礼,恭恭敬敬的问道:“七长老,可是发生什么事情?”
七长老挥了挥衣袖,将身上的脏污尽数清理干净,才眯着眼睛朝着沐子兮的方向努了努嘴,“戬阳峰峰主私自圈养邪物,致使我门派之人死伤惨重,本长老命令尔等,将其抓起来交与掌门处理!”
收到命令的青年身形微微一顿,看向那边的视线也有些凝固,却不过一瞬,他便领命,目光复杂的转身朝着那边而去,在他身后,有无数的修士义愤填膺。
“戬阳峰欺人太甚!不过是青云宗丢弃的一个门派,有什么可以趾高气昂的?”
“整个峰也只有两人在,我看,这青云宗也差不多要完了!”
“圈养邪物,人人得而诛之!”
大家的言论落在青年的耳中,青年只能是目光远望,紧紧的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背影,眸中有眷念一闪而逝。
“敢问云兮尊主,可否给我等一个交代!”
听到身后的声音,沐子兮转过头,看到青年的一瞬,目光在那身金似龙蟒的袍子上顿了顿,“嗯?你要什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