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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八坂本丸留了下来。
纲吉无法狠下心来漠视鹤丸眼睛里雀跃的期许,以及深处隐忍的难过。好不容易再次相见,无论是沢田纲吉还是鹤丸国永,都无法像十年前那样,轻易再将“永别了”说出口了。
好在其它十座本灵本丸的预防工作都已完成,接下来纲吉要做的事情也不过是等待。如果真有不测,本灵本丸被其从属的普通本丸的暗堕反向侵蚀,死气之火会有所拦截,也会令纲吉有所知晓,能够第一时间赶去帮忙净化。再聪明些、一劳永逸的方法,纲吉现在无能为力,只能依仗着他开发最为娴熟强大的死气之火,为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们略尽绵薄之力。
“纲吉……辛苦了。”
鹤丸知道了纲吉在与自己分开,潜入时之政府后所经历的一切,和纲吉目前在做的事情。与其说感动,不如说被震撼。刀剑付丧神陪他坐在月下万叶樱的树梢,扭过脸,凝视着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伟大之事的少年的笑脸。
虽然岁数已过年少,但碍于是灵魂经历了额外长久光阴的缘故,模样与初见没有丁点变化的沢田纲吉依然有着少年时期的稚嫩青涩。一团孩子气的,没有多少城府的,天真单纯的脸庞。狡黠与世故和纯粹的善良糅杂在一起,也只是让他那双暖褐色的瞳眸变得深邃也许,睿智些许。待他扬唇微微一笑,仍旧有无与伦比的光从他灵魂中流泻,垂落四野。
“其实……你没有义务和责任去做这些的。”
鹤丸悄然对他这样说,金瞳柔软的一塌糊涂,溢出能将纲吉溺毙的温柔。而正沐浴月光,努力吸取力量的纲吉则毫无所觉,他此时此刻无比惬意安逸。懒洋洋的,一下没以下的晃着如鹿般纤瘦的小腿,整个人缩在鹤丸给他的温暖斗篷里,仰脸望着漆黑的天幕,闪烁的星子。
“其实我没有鹤丸先生想象的那么无私,只是因为在眼前发生了……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他眯了眯眼睛,“Reborn……就是教导我战斗的家庭教师,他以前也说过我做不了英雄的。”
“我救不了所有人,也没想过现在所做的事情能完全消除反向暗堕,保证没有人因此受害和牺牲……”他声音很轻,言辞有多么的轻描淡写,心里就有多少沉重。“想到如果什么都不做,鹤丸先生也会被波及……就没有办法再当作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无动于衷。”
“我啊,或许是那种率先保护了伙伴,才会考虑其他人的自私家伙。”纲吉说到这里,一本正经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噗的一声,自嘲的笑了起来。“跟鹤丸先生你们这些为了维护历史而战斗的英雄不一样。对我来说,如果改变历史能让重要的人活下来。”
“我绝对会那样做的,毫不犹豫。”
已经学会自省,对自己有再明确不过认知,不会迷茫也不会犹豫不决的沢田纲吉如是道。他这十年来的成长,在这一席话语间尽然呈现。至少,十年前的沢田纲吉是绝对不会理智到冷酷的说——“远水是救不了近火。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还是要看时之政府。”
“个体所能做的再多,也不过杯水车薪。”
鹤丸微微动容。在没有他参与的十年里,纲吉成长到让人难以移言的高度。回想起那个走路都会摔跤,容易受到惊吓而炸毛,没有自信而怂叽叽的沢田纲吉,简直判若两人。
“那个啊……”被戳到痛楚的纲吉有些不好意思,超小声的坦白,“现在也偶尔会平地摔。”自曝短处的纲吉满脸无奈,吐槽起自己来也毫不手软。
他比十年前更能够坦率诚实的看待自己了。
鹤丸闻此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在纲吉身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异常可爱与甜蜜。
夜里宿在万叶樱,日间陪着纲吉四处游荡。这样的日子太过懒散无度,有些得意忘形的鹤丸国永最终还是被本丸的付丧神捉住了马脚。
他和纲吉倚在庭园的小桥边,低头看池塘锦鲤。闲谈间,也不知道谁先提起了有关吃食的话题,鹤丸忍不住吹嘘起光坊(烛台切光忠)的牡丹饼如何好吃美味。纲吉听得口水泛滥,巴巴的央着鹤丸下次留一块给他尝尝,鹤丸则爽快地拍着胸脯直说让光坊今天就做一份给他。
路过的粟田口短刀们听到了鹤丸国永大半的自言自语。
“鹤丸殿在这里做什么?”
与鹤丸关系颇为亲近要好的五虎退好奇的问。
跟在五虎退身边的,是外出游历(极化)过后,便由五只小奶白虎进阶为威风凛凛的大白虎。大白虎对付丧神和审神者都没有敌意,甚至在本丸里还保留着幼年期的黏人撒娇习惯,一点也不凶猛,反而非常惹人怜爱。
“啊哈哈哈,是退你们啊。”正跟纲吉眉飞色舞说着话的鹤丸被五虎退的搭讪吓了一跳,猛然抬头,他有些心虚的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眼神虚瞟,随便捏了个借口。“没什么事,就、就闲来无事看池塘的鲤鱼啊……似乎又长大了许多,到时候烧成菜,想必会很是肥美吧。”
簇拥着白虎的则是五虎退的兄弟们——爱穿小裙子的乱藤四郎、财迷爱金的博多藤四郎、人|妻控的包丁藤四郎、以及粟田口家的秘藏子,信浓藤四郎。也不知道五刃结伴要去做什么,各自手里都拎着一大堆东西。五虎退仰着小脸,同鹤丸说话的时候,四刃就在旁边专注看着他们,听两人的谈话,偶尔还会插上一句,为五虎退进行补充。
“鹤丸殿……长谷部殿不是说,池塘里的都是观赏鱼?不能吃的吗?”粟田口家的秘藏子许是作为刀剑一直被珍藏着,性格里多些不谙世事的单纯。“大将上次还因为您和鲶尾哥哥捞它们而生气,罚了你们两个月的零用……您不会又……”
信浓一副“您还是千万别再这样”的欲言又止表情,他的兄弟们附和着,立即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旧事来。鹤丸听得头大脸绿,他没跟纲吉提过这些,虽然浪的时候很开心,但他也是要脸的!想在纲吉面前树立起高大勇猛,稳重可靠的男子汉形象来!
信浓藤四郎倒是毫不留情地揭了他的老底。
“没没没,误会了!我就是看看,不捞不吃的。”鹤丸连连摆手,“上次也是意外,我跟鲶尾是在练习捞鱼,为盂兰盆节的庆典做准备!不是有那个吗……捞金鱼的摊贩!”
纲吉一点也不相信鹤丸的说辞,在旁边忍不住偷笑。
粟田口家短刀们也不相信,对鹤丸的解释皆是一脸狐疑。他们看不到纲吉,但他们继续待在这里,鹤丸也无法同纲吉说话。心里有些急躁,却又不得不稳重,寻一个没有破绽的由头将短刀们打发走,鹤丸可不想再被迫曝出更多黑历史了,于是言语间难免敷衍催促起来。
“……包丁刚刚听到鹤丸殿提到牡丹饼,烛台切殿今天也要做点心吗?”喜欢点心和人|妻的包丁藤四郎一点也没感知到鹤丸的真实想法,他咬着手指,忍不住期待的,语气欢快的问。“烛台切殿的点心可好吃了!包丁能吃好多!呐呐,鹤丸殿,什么时候能有点心啊?”
“不如去催催光坊?怎么样。”鹤丸不断将短刀们向别处撵。
“欸!好呀,我们一起去吧!”没搞懂太刀付丧神是让他们自己去,包丁在听到鹤丸的提议后,立刻喜形于色,欢欢喜喜地跑去拉住了太刀付丧神的手。“点心~点心~点心~”
“……”
鹤丸面对嗜爱甜点到连护甲都是糖果色的包丁藤四郎也是没办法,他还存着再挣扎一番的念头,但在紧接着又被短刀们以甜言蜜语连番轰炸。
五虎退:“吃、吃完点心后,鹤丸殿和我们一起来玩吧……”
乱藤四郎:“一期尼远征好几天了!鹤丸殿最近也一直找不到人!”
博多藤四郎:“现在好了!跟鹤丸殿一起拜托烛台切殿多做些点心吧哈哈!”
信浓藤四郎:“把今天在本丸的兄弟都喊来吧!”
包丁藤四郎:“哇啊!这是要开宴会吗!好期待!好棒!”、
面对短刀们如此高涨的热情,鹤丸完败,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拒绝来。
“呃…………”
无力招架缠着自己的粟田口短刀们,鹤丸因为和粟田口大家长一期一振同屋,又一直与五虎退额外亲厚的缘故,对粟田口一直多有照顾。因此在粟田口家短刀们心中,是仅次于一期尼之外的兄长。虽然不是同刀派的付丧神,但鹤丸性格活泼,与粟田口大家相处十分愉快。
词穷的鹤丸困窘的向纲吉求助,然而没良心,只顾着看鹤丸热闹的纲吉完全不理会。似笑非笑地向鹤丸表达了自己的爱莫能助后,便专心致志绕着大白虎打转了。
他飘到五虎退的伴生大老虎身边,好奇的摸摸毛。或许是动物更为敏锐的缘故,五虎退的大白虎虽然也看不到碰不到纲吉,却皱着鼻子,四处嗅闻。它似乎察觉到了纲吉的存在,却无法捕捉到丝毫迹象,因而显得有些烦躁。纲吉玩心大起,飘在大白虎的上方,时不时逗弄它一下。这使得通识人性,拥有智慧的白虎尾巴都摇了起来。
“好乖啊。”
纲吉心满意足地撸着大白虎,这让他想起自己那可靠又可爱的彭哥列匣兵器,天空之狮·纳兹来。纳兹被顺毛的时候也是一副餍足的满足表情,会蜷在柔软又温暖的地方(比如草丛,比如他的脑袋上),漫不经心地甩着尾巴晒太阳。不过纳兹十分娇小,身量不过他巴掌大,不能长大到像五虎退的白虎。这只大虎其实更接近XanXus的狮虎匣兵器。
想到彭哥列,纲吉就会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件事来。
唉。
纲吉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迹。他弯着眼睛,向被热情的粟田口短刀们拽走的鹤丸招了招手。自从重逢之后,鹤丸先生就一直在陪着他,难免冷落本丸交好的付丧神们。自己也只是鹤丸先生世界的一小部分,纲吉对此心态良好,他对鹤丸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占有欲,也不会因为鹤丸去陪付丧神们玩耍而吃醋。
“鹤丸先生今天就和伙伴们在一起吧!”纲吉大声朝鹤丸喊道,“正好我也有点事情要外出,我们晚上再见吧。”
目送着被短刀付丧神们扯远的,不断回头望向他的鹤丸先生,纲吉唇边翘起一弧笑意来。总跟他在一起,本丸的其他付丧神和审神者怕不会以为鹤丸先生精神错乱,产生幻觉吧?
纲吉觉得好笑。想起在别人看来,鹤丸先生行为古怪,总爱自言自语,便觉得更加有趣了。这样下去可不好,纲吉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影响到鹤丸先生在八坂本丸的生活,使得鹤丸先生身上发生风评被害的事情来。
在本丸待的时间长了,未免有些无聊。
即使在鹤丸出阵和远征的时候,纲吉会随同前后,没事也会去万屋闲逛。但时之政府的势力范围再大,纲吉待了十年也觉得小了。生活日复一日,工作繁重却刻板,实在无趣的很。在照例巡视完十一座本灵本丸,纲吉不请自来的在循聿君那里蹭了一杯热茶。
耷着脑袋,纲吉指尖把玩着一枚绣着展翅白鹤的蓝色御守。这是循聿本丸刚刚买来给刀剑付丧神们用的御守里的其中一个,因为绣着鹤的纹样,觉得很适合鹤丸先生的纲吉便忍不住拿在手里。每半年都会购入许多御守给刀剑付丧神的循聿看了一眼,大方的将之赠予了纲吉。
“喜欢的话就拿走吧,我这里还有好多。”循聿挤眉弄眼,语气暧昧,“送给你家鹤丸先生咯~”知晓沢田纲吉与鹤丸国永往事的黑发审神者戏谑道。
循聿本丸的鹤丸国永已经有一枚平安御守了。万屋贩卖的这种平安御守,佩戴在刀剑付丧神身上,能够在紧要关头救付丧神一命,抵消一次致命伤害。因此在万屋定价极高,有些财力又体恤付丧神的审神者都会购入。循聿本丸也是如此。
不过他的本丸财大气粗,会定期购买许多,以便刀剑付丧神们随时替换。平安御守虽然力量强大,却是一次性的昂贵消耗品,在救助付丧神一次后便会失效。像循聿这样,工作量繁重还兼顾暗堕处理的本灵本丸,平安御守更是严重消耗品,本丸需要大量囤货。
“还是不了……鹤丸先生他已经有一个了。”
纲吉谢绝了友人的好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纲吉。”循聿振振有词,“别人送的跟你送的怎么能一样!送之前再把死气输入御守里面,到时候不止抗伤害,连暗堕都能抵御住……”
“啧,还有比这更实用的定情信物吗?”
明明循聿君跟自己本丸的刀剑付丧神都不会太过亲密接触,却在教导他的时候,总摆出一副很有经验的姿态。纲吉心中忍不住腹诽黑发审神者。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循聿说的有些道理,无视定情信物的措辞,纲吉认为在严峻事态下,自己确实应当送鹤丸先生一枚御守。
就如循聿君所说的那样,将自己的死气之火灌输入其中。
幽灵形态的纲吉无法在万屋进行交易,他身上也没有钱财。最终,纲吉只能厚着脸皮从循聿那里带走了那枚,他认为很适合鹤丸先生的平安御守。富有的黑发审神者毫不在乎,再过昂贵的御守在他眼里也不过廉价之物,只是支着脸,勾着笑,说:自己上辈子欠他太多,就当是还债了,让他别放在心上……纲吉心里感动友人的慷慨,嘴上顺着他接了句玩笑——
“你这些年帮我这么多,是以前欠了我多少?”
和循聿之间的这些年情分已非常深厚,对方不计较这些,也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回报。纲吉知道,他也不矫情,接受了友人的好意和帮助后,所有感谢感动都深深记在心里。如果有一天,循聿君需要他的帮助,纲吉也会万死不辞,义无反顾的赴汤蹈火。
“这我可算不清的。”黑发审神者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纲吉将那御守作为礼物,放在鹤丸手心里的那一刻,看到了鹤丸先生惊喜又开心的笑颜。想想他们相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互相赠予过什么礼物,也是有些疏忽和遗憾了。
循聿君果然没有说错,这是一份很好的礼物。鹤丸先生确实很喜欢。注视着鹤丸先生将这枚平安御守放进贴身衣物的口袋里,纲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心意被鹤丸先生如此珍重。
“这样一来,就不担心被反向暗堕污染神格了。”坐在瓦片错落的屋顶,晒着月亮的纲吉看着并肩而坐的鹤丸微笑。“循聿君说,中枢的研究有了很大进展,或许可以完全避免反向暗堕的问题……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未来发展着。”
“一定是因为纲吉为了我们,那么努力的关系。”
鹤丸抵住他的额头,说着让人心跳加速的甜言蜜语。
纲吉忍不住推嘴巴甜的太刀付丧神的肩膀,“我只是加强了本灵本丸的防御系统,可不是我的功劳哇。”有些哭笑不得鹤丸的逻辑。鹤丸先生对他的滤镜太深了。
鹤丸不以为意,只是看着他温柔地笑。
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话题天南海北。
“审神者的未婚夫明天要来本丸了。”说起这座本丸的事宜来,“明天轮到我和三日月殿做内番……唉让刀剑去喂养马匹什么的,真是苦恼。还要帮着光坊他们准备宴席,可能没什么时间待在一起了。”鹤丸对内番真的喜欢不来,态度显而易见的抗拒。
“工作就好好完成啊!”
纲吉低笑,抬手揉乱了向他抱怨的鹤丸的头发。
璀璨星幕下,他们亲密无间的连影子都依偎在一起。幽灵和付丧神都不需要睡眠,可他们仍然会按照人类的的生活习惯,在夜露深重的后半夜小睡片刻,缩在同一张柔软温暖的毛毯下。
八坂家大小姐终于松口,定下了婚期。就在来年春分,粉樱开遍本丸之时。鹤丸跟纲吉说的时候,纲吉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八坂青溪仍然不会答应的。
“这是她所选择的道路。”
审神者的未婚夫离开之后,鹤丸和审神者聊了一会儿。八坂青溪主动找的鹤丸国永,他们私交甚笃,鹤丸国永又对八坂青溪的感情生活十分了解。在婚约这件事上,他们谈过太多次了,这一次也不过是老话常谈。只是微妙的,八坂青溪在面对他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
“不过她看起来很伤心也很愤怒,似哭似笑的……”
鹤丸叹了口气,纲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种事情太过私密,无论是他还是鹤丸,其实都没有过多置喙的余地,只希望八坂青溪作出的选择,自己不后悔就好。
纲吉并不知道,鹤丸向他隐瞒了许多细节。
比如审神者不愿订下婚期,同未婚夫完成婚礼的根本原因,不是审神者对未婚夫的感情并非爱情而是亲情。一直以来,审神者心里都深深爱慕着另外一个人。
至于那个人是谁,在纲吉送给鹤丸的那枚平安御守被审神者看到,并察觉那御守里蓄满了纲吉的力量之后,审神者的反应和所作所为已经作为线索,被鹤丸知晓真相了。在同审神者结契之前,鹤丸所借助的力量与平安御守里的力量如初一辙。聪慧过人的审神者瞬间就明白了何为现实残忍,爱而不得。泪水忍了又忍,只残存星点在眼角。
鹤丸也曾痛失所爱,他见过和纲吉分别后的自己有着怎样的眼神。四面八方涌来的酸楚和凝涩使人哽咽,隐掉口不择言的冲动和求而不得的失意,眼底仍然会透出不甘和绝望。
这种程度,已经是矜贵优雅的世家大小姐的极限了。
她决计不会允许自己对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告白,哪怕她苦恋,暗恋这个男人许多许多年。爱情再过重要,最终也不如她对自身骄傲的坚守。就连一滴眼泪,她都不会允许自己当面流下来的。如果不这样倔强,她未免在这份感情里也太过狼狈,太过悲惨了。
“……”
对审神者对自己的所抱有的感情,迟钝了七年的鹤丸国永从未想过会是如此。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纲吉身上,纲吉离开后,也痴痴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没有挪开过一秒。他对审神者爱情感到惊讶,甚至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唯有沉默。
良久无声的鹤丸国永最终目送了审神者的离开。他心里很清楚,这将是最后一次,他们这样独处,以友人的名义推心置腹了。从此他们再不是挚友,也非密友,只是付丧神与审神者了。
“中枢一定会赶在年前完成研究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沢田纲吉仍然天真的以为,一如鹤丸曾对他说过的那样,八坂本丸的审神者忧心同时间溯回军的战况和内部暗堕情况,事业心太重才不愿意现在结婚的。
六月,芒种。
时之政府对反向暗堕的研究还未成功,纲吉和中枢一直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便有多次疏导,普通本丸的暗堕仍然来势汹汹的反噬了本灵本丸。不过是一夜之间,本灵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便被迫失格,出现了各种暗堕迹象——
肌肤上浮现黑色獠纹,身体生长出森白骨刺。
疼痛不停歇的,终日折磨着他们的意志。
本灵本丸的强大审神者们很快进行净化工作,可是第二天,暗堕的噩梦仍然会再度降临在刀剑付丧神身上。此消彼长,这成了一场暗堕与净化的持久拉锯战。
本灵本丸的强大审神者们不得休息,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净化刀剑付丧神,导致刀剑付丧神彻底暗堕为鬼,那么其本灵本丸之下的未暗堕本丸的同一振刀剑都会暗堕。纲吉的死气之火能做的,也不过延缓这些刀剑付丧神的暗堕速度,亦或者加速他们的被净化速度。
如果能永恒的净化就好了,免受反向污染之害。
不约而同的,在面对暗堕灾厄的糟糕情形下,所有审神者产生这样的期望来。这是中枢在出现反向暗堕问题后,就致力研究的课题,只可惜至今仍然没有技术成熟,取得重大突破。就像人类社会的流行传染病,最终会被疫苗根治和预防那样,在刀剑付丧神身上也种下这样的疫苗呢?不止一位,当时包括八坂青溪在内的审神者互助委员会的大家都这样想。
七月,小暑。
八坂青溪从本灵本丸同僚兼友人的藏书阁中,找到了自认能够永恒守护付丧神的神格与灵魂的上古方法。书中并未记载这永恒净化之术的成功案例,可八坂青溪仍然想试一试。这时,反向暗堕在本丸间的危害,已经到达无法再拖下去更多一天的严重地步了。
“就让我试试吧。”
八坂青溪目光安静,唇边带笑,谁也无法说服她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