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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练场」与「万屋」毗邻。
或许应该,仿造平安时期宫廷露相扑场所建造的巍然演练竞技场,正座落繁盛热络的万屋中央区,被万屋的商场和街道拱卫,四通八达的街道条条通往其间。
万屋有东南西北方位个八个传送点,演练场只有四个。沢田纲吉与他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和刀剑们在人流较少的「西口」抵达。抬眼向四下望去,便是他曾购物参览过的万屋最大的那座商场,他现在所穿的服饰便是在那里买到的。
盖因任职的审神者们都同时之政府签订了时长不等的工契,在此期间如若要回现世,则需要繁冗琐碎的手续批准。是以在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的要求下,时之政府建造了万屋,累经年的发展,才如今形成这仿似「东京都新宿大街」的欣荣。
万屋以区而治,南北仿「花见路」那种涂有华丽红壳漆的墙壁和由竹子编织而成的栅栏的传统和风,环境清幽、以自然风光为主,桥流水,恬静安宁,并排着的都是挡有垂帘的茶屋与商铺,分栏悬挂着古朴灯笼;东西则铺着花岗石板,颇有香榭丽舍大道的雍容华贵,火树银花的不夜衬得色暝暝。
而在沢田纲吉身后的,架设在潺潺河水,延入演练场内部的红木廊桥上是来来往往的审神者们,身后都跟着一队,六位刀剑付丧神。先不提这些审神者大多戴着面纱或是贴有符文遮掩容貌,单只是所率的付丧神们都比年少审神者的要多。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拘谨又好奇的年少审神者四处张望,顺带陪同他的一期一振和大典太光世都站在不打眼的地方。心不在焉询问身边付丧神参加演练流程,年少审神者孩子气的被廊桥下亮晶晶之物引走了注意力——那是些爬上溪水边石头与断木潮湿截面的乌龟,它们的壳在阳光中闪烁。
“入口处有登记处,报备本丸与审神者的讯息,再填写参战付丧神即可。”
一期一振言简意赅的为年少审神者做了解释,再配合从终端机翻出来的更详细的信息。将规则和要求弄懂的年少审神者点点头,稍稍侧目,视线飘忽来去。他抬起脸,看着悉悉索索从随身包袱各自扯出一条黑色带兜帽斗篷的付丧神们。
“欸?”
年少审神者不明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满脸写着疑惑,喉咙里跳出短促的疑问。遮住自己身体,有戴上了兜帽将整张脸都藏起来的大典太光世安抚他情绪的摆了摆手。年少审神者凑过去,行动间都带上些蹑手蹑脚。
“您不必如茨。”
“只是这里人多口杂,暗堕化的刀剑付丧神并不受到欢迎。”
年少审神者脸上的期期艾艾太过明显,惹得甘蓝灰发色的三池家太刀勾了勾唇。纵即所逝的弧度被遮盖,年少审神者并没看到。对付丧神的处境似懂非懂,年少审神者想了想,伸手拽了拽大典太光世衣料柔软的袍子。
“那等下你们在演练场也要穿成这样打斗吗?会很不方便的吧……不然还是算了吧,可以做别的。我是,如果不完成演练日课的也没有关系的……”
他支支吾吾的讲,一期一振止住了他的话。
“如果日课如果不做完的话,您也会有麻烦的。”
连时之政府布置的日课都无法完成的审神者是连低保都拿不到困难户,如果本丸只有审神者还好,可如果有一队六振以上的刀剑……很难维持本丸的基本开销。虽审神者这份工作薪酬福利很高,但那也是在能做好政府工作的前提下。
基于各项考虑,由大数据精准计算得出的每日工作量是每位肯用心的审神者和本丸都可以完成的——年少审神者到来这里,没有工作的前三日是靠刚上任的奖励金,再加上只有他一个人,吃饱了不愁。初次出阵受伤,养伤在别人本丸的他也没多大开销,可是回到自己本丸,添了一期一振与大典太光世,还有那些尚未幻形的刀剑保养。用钱之处很多,零零总总加一起,年少审神者已经入不敷出。
“可是!……”
虽然从付丧神自自话踏进他的生活,又掌管起家事和财政后,沢田纲吉就不太清楚自己账户上还有多少牛但他原本就不是那种会操心这种事情的人,在家的时候零花钱也没怎么做过规划节制,在他支着脑袋犯难时,有刃愿意接手,他一点隔阂都没有的便顺势将所有这些都抛给炼剑男士们。
不操心不意味着他心里没有计算。他原本的财政就紧巴巴的,买完衣服后,食物都选了便夷(也有他不会做饭的缘故)。而从今晨,早餐和午餐的丰盛……
不自觉地绞起手指,沢田纲吉认为自己可能无意识间又给付丧神们造成了困扰,制造了麻烦。怎么呢,他也不想要这样婆婆妈妈的。可他觉得,承蒙越多神明的照拂,他便会被困在那座本丸越深,最终无法维持——现在就已经有些动摇,但他竭尽全力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的置身度外态度。
“没事的。”
甘蓝发色冷面寡言的付丧神不喜再在这问题上纠缠。
“演练场本就是按审神者的等级来安排对手的——每次会安排三位不同的审神者,其中两位等级不差五级,最后一位则是随机分配。”
“三位对手里,最后对战之人是由审神者大人来选的。”
或许是因为斗篷的缘故,三池家太刀的声音稍显沉闷。
“哦、明、明白了。”
褐发的少年审神者鸡啄米般的点头,他深吸了口气,积攒足以大步迈向演练场的自信和勇气。打头走在砖红色的廊桥,偏西的午后太阳将潺潺水面映成一面闪烁着夺目光彩的镜,流水的一面绰绰岸边探出来的茂密枝叶。
沢田纲吉的影子后紧跟着两道黑影。
走到登记处时,一切正常。除了路过的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们奇怪探究的目光,沢田纲吉还好,但一期一振与大典太光世的装束比起随行的付丧神,倒更像是谨慎低调过度的人类审神者。时之政府从各行各业找来的审神者,能人异士很多,大多也性格迥异——在白日披着这种袍子,不定是吸血鬼种族的审神者?路人胡乱地猜测,大多数视线都是好奇,也有些参杂着恶意。
年少审神者对别饶情绪非常敏锐,有些迎面或是站在道边、眼中饱含讥讽嘲谩的家伙都被他下意识回望。可惜沢田纲吉身边有那么多凶神恶煞的友人,他同他们相处那么长时间,表情和眼神却没学到半分精髓。
茫然软软的看过去,被他扫过的家伙们恶意更甚。
“别理他们。”
身后察觉这一情况的大典太光世和一期一振相顾,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但更被年少审神者亲近些的三池家下五剑稍稍弯腰,扶住褐发人类少年的肩膀。
“不过是些演练场的无赖恶霸。”
就像不是所有刀剑付丧神都是友善常态的,被时之政府重视的审神者群体也会存在些渣滓——虐待刀剑男士、伤害审神者同僚……在时之政府不断发展自身力量时,这些负面阴影也在同步扩大。光暗总是并生的,无论何时都不会仅存一方。
排号终于挨到了沢田纲吉的时候,褐发少年惊讶的发现登记处的工作者竟然是皮毛颜色和身上所绘花色有异的狐之助……们。他目不转睛的观察这些狐之助们,但没有一只是同他共赴合战场,又帮他喊来救兵的那只。
“审神者大人,空之助8897号为您服务。”
其中一只舔了舔自己前爪,温和的这样招呼他。
[连声音也不一样……]
年少审神者手忙脚乱的回以问候,然后在空之助8897号的帮助下已经在等号时填完的出战表格递了过去,然后由着动物扫了他个人终赌身份识别码。他已经不会因为狐狸口吐人言而大惊怪,但他的目光仍忍不住望过去一次又一次。
“请问有什么问题,或需要帮助之处吗?审神者大人。”
并没有因为他失礼的行径而恼怒,额心绘有一颗灿粉菱星的狐狸式神,细声细气的这样询问。他非常的客气且疏离,恭恭敬敬。
“……没什么。”
领了参赛券的褐发人类少年眨了眨眼睛,所有手续妥当,他捏着那枚入场令牌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时候他才发现,空之助8897号的耳朵尖也是灿粉色的。不一样的,领他来到本丸的狐之助先生有着漂亮纯白毛皮,额头绘着艳丽红绘涡型图案,只有蓬松的大尾巴是淡黄色——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它们都有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也喜欢歪着脑袋看他。
“……”
朝对他恭敬道别的空之助8897号颔首,年少审神者不再作声,抬脚向外面等他的刀剑付丧神而去。在这登记大厅,为数十位审神者服务的狐之助的声音嘁嘁喳喳地充斥在耳边,都是尖细又恭敬,乖巧卖萌讨欢心的姿态。
只是自合战场一别后有些在意,但如果不见面也没有什么。年少审神者舒了口气,不再想狐之助的事情,如果有缘总会见到的。他讲给自己听,将它彻底抛在了身后——直到他们再次相见,他才会再将这记忆重拾,使之鲜活起来。
“是A场。”
回到刀剑付丧神身边的年少审神者软软朝他们笑了一下,将结果告知了面前裹着斗篷的神明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