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默了默,“叶姑娘志向远大。”
叶姑娘尚且这样努力,他更应该志存高远才是,等他袭爵之后,或许更能站在叶姑娘面前,对她表明心迹。
若说少年人的感情从何而来,那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是日复一日的相处,还是在暗处看着她,还是听闻她的事迹,爱慕之心如同发芽的种子,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几日工夫,没想到丞相夫人又将叶清清给请了过去。
“叶姑娘,还有一事恐怕得求您帮忙。
馥儿自从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不吃不喝,整天就窝在床上,既不梳洗,也不出门。
谁与她说话她都不理,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也是没法子了。”
丞相夫人带她到齐二房中,齐二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床幔垂下来一大半,把披头散发的她挡在其中,而齐二双眼无神,形容枯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了一场大病。
“心病啊。
二姑娘纵然已经做的够好了,及时醒悟,可付出的情爱终究是掏心掏肺的,给了出去,心里就空落落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活儿,不该找她啊,俗话说的好,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就让时间抹平这一切吧。
可惜丞相夫人不肯。
“这怎么是好,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如果不嫁人,就得进宫。
唉,投生在我肚子里,竟让她过的如此难受。
叶姑娘,你帮帮我儿吧,这副样子怎么嫁人,以后岂不是过的更加苦!”
说着,齐夫人让人又搬上来几个大箱子,里头都是些金银珠宝,真富裕啊,叶清清看得直咋舌,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么多箱子的金银珠宝给出去,齐夫人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这要是给阿奶,给爹娘,他们一整天都合不拢嘴,一百两银子就已经能够让他们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好吧,我试试。”
叶清清说道,“按照我这方子,去抓东西来,配成香。
二姑娘有心结,就让她在梦里了却心结。”
东西备好,叶清清制成了粗糙的香,看了看齐夫人,忽然觉得应该让她也看看,“夫人,你也跟着一起看看吧。”
母女二人在香气之中,很快就睡着了,叶清清施展法术,开始给齐二造梦。
这年头赚点银子不容易,涉及的领域太过广了。
梦中。
凤冠霞帔,龙凤红烛。
“文郎,我终于嫁给了你,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了!”
齐二羞答答的说道,她穿着红色的嫁衣,她身边的文翰墨也是,一身喜服,二人相对而坐,情谊浓厚。
“馥儿,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二人在得到了丞相和丞相夫人的允许后,成婚,而文翰墨也被丞相提拔,直接做了官,文翰墨对她很好,齐二沉浸其中,就是面对文婆子时不时的刁难,她心力交瘁。
“文郎,今天娘又让我立规矩了,我的脚真疼啊。”
文翰墨温柔的揽着她的肩膀,“再忍忍,等我们有了孩子就好了,娘只是想抱孙子。”
成亲一年,齐二没有怀孕,一年后,府里多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你不是说永不纳妾的吗?
你不是说只有我一个的吗?她是谁?”
齐二泪流满面的质问道。
“一个妾室而已,谁让你一直没动静。”
文翰墨不耐的说道,此时的他,身上的官服十分醒目。
画面一转,齐二在房里,捧着自己的妆奁,“小姐,你的嫁妆都用完了,怎么给老夫人办寿啊?”
“我……回府找爹娘借。”
齐二焦头烂额的说道,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梦中岁月过的很快,丫鬟的声音在她耳边惊醒。
“小姐,丞相府已经被姑爷除掉了。
老爷被姑爷弹劾已经斩首了,夫人已经流放了呀,你哪里还来的有娘家!”
齐二浑身一个冷颤,低头一看,自己怎么穿的这么破烂,头好痒,伸手一抓,竟然有几个虱子。
破落的柴房,进来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亦如一开始的她,尊贵而美丽,而女人的身边,是面容成熟了许多的文翰墨。
“休了她吧,我们的婚事等不得了。”女子说道。
文翰墨皱眉,“休了她,岂不是让世人说我负心?
就让她死在这柴房里,和她的爹娘团聚吧。”
一杯毒酒,被文翰墨倒进齐二的嘴里,腹痛如绞,齐二抓着他的手,痛苦的问道,“文郎,你不是说要对我一生一世好吗?”
文翰墨嫌弃的甩开她,顺带踢了一脚,齐二身下流出鲜血,刺痛了眼睛。
“曾经说的话,现在如何能当真?
我对你好,不过是需要丞相府的助力,现在你的母家已经没了,而我,是新的丞相。
你一个罪臣之女,如何配得上本相?
就连你肚子里的孩子,本相都觉得恶心,既然你一心一意爱我,那你现在就成全我的幸福,早些去死吧。”
齐二脑子剧痛,不断的闪过回忆,大雪天被婆母刁难罚跪,被婆母带到老家下田,恶心的蚂蝗爬到她的脚上,夫君的背叛,嫁妆被掏空,母亲让她快跑,父亲被斩首,她看见的,没看见的,都在她脑子里闪过。
她死后,文翰墨娶了新贵之女,封侯拜相,她一生无子,孩子被文翰墨弄死,而文翰墨却子孙满堂,被世人称为贤相。
“啊!!!”
浑身是汗的齐二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猛地起身,一摸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而自己还在丞相府。
“娘!”
齐二赤脚扑到榻上的丞相夫人身边,吓得她心尖都是颤抖的。
“我没死,我没死,我还活着,娘!娘,我错了!”
齐二疯狂的忏悔着,而目睹一切的丞相夫人此刻心疼的抱住她,天啊,那太苦了,她就算做让女儿讨厌一辈子的人,也不会让她的孩子去奔赴那样的苦难。
“没事了,没事了,那是梦。
好孩子,别怕,娘在呢,娘不会让那些事发生的。
你会一辈子平安顺遂,无病无忧的。”
这一刻,齐二真的怕了,不说婚后的那些事情,就说蚂蝗趴到她脚上,黏糊糊的淤泥裹住她的脚,她都觉得浑身难受。
如果嫁给文翰墨,会过那样的日子,那她恨不得从没认识过文翰墨。
什么情爱,在现实面前,犹如蜉蝣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