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拉着何氏嘘寒问暖,孙小云便在旁边着意的伺候着。
“亲家母,今岁家里收成可好?”周母多少也有些关心老家的状况,便先问道。
“连着三年遭灾,今年还不错。虽然算不得大丰年,起码不缺口吃的。我听说南边如今忽然旱了起来。造孽啊!”何氏随手端起孙小云递来的茶水道。
“唉,家里的地变卖得差不多了,虽说迁到边关,终究那里才是周家祖籍。乐成媳妇倒是孝顺。”周母见何氏有儿媳妇殷勤伺候着,有些羡慕的随口笑道。
“当晚辈的都是应该做的。何况婆母又待我极好。静妹妹嫁过去了,定然比我更孝顺。”孙小云甜甜一笑,给周母也递上茶水道。
“好孩子,好孩子!不光手脚麻利,也不是那等闷葫芦。”周母见孙小云会说话,更是羡慕不已。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要有儿媳了,脸上笑意更浓。
“这小两口结婚也有段时间了,这孩子肚子还没动静?”周母见孙小云出了房间,便低声向何氏问道。
“还没有,唉!你家梨儿姐可相看人家了?”何氏见问便有些郁闷道。
“也没有呢,亲家母,你是不知道。如今梨姐儿忙得很,连我这个当娘的轻易都见不到她几面。”这下周母也郁闷道。
“啊?好好个闺女怎么忙成这样?”何氏诧异道。
“亲家母,你来时路过洗马河吧?这北岸如今差不多也建起个县了。梨姐儿替你家美玉料理些庶务,她啊,简直比县太爷还忙。”周母边说边笑道。
“啊?新建县,那不是应该有朝廷派官老爷管理吗?”何氏听得更加惊讶了。
“嗨,你是不知道。别说这新县了,就是对岸的旧县如今官府也没几个官人儿管。”周母摇头笑道。
何氏与周母长聊半日了,才终于有些明白自己的长女,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管名义上如何,事实上至少宣福北路这一亩三分地,陆美玉算得上说一不二!
荆翼的权力完整覆盖辖区,和土皇帝也没区别。在这种情况下,荆翼主军,陆美玉主政。
而因为陆美玉只观大略的性子,所以不管军中庶务,还是地方庶务,竟然都是周榆、周梨兄妹在做。
周母虽然嘴上说这对儿女太忙,顾不得她。可实际上心里受用得很,觉得不仅儿子有用,女儿也如知县老爷般威风。
当然了,周母也因此更加感激陆美玉夫妇。何氏这才明白为何周母,如今对她格外亲热,刻意拉拢了。
甚至连陆文静在百姓心中都有不小的地位。她实际算是周梨的助手,如果按朝廷正式编制算,那怎么也得是个县丞、主簿之类的官员。
何氏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家的两个儿女完全出息了。只是想到儿子陆乐成,如今只是粮铺子掌柜,她的心里也活络了起来。
虽说陆美玉来边关之前过得很不错,但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到底不如手中有权让人心安。
下晌接风宴后,何氏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陆美玉拉家常。
“美玉啊,你看能不能让乐成也来边关。或者跟他姐夫从军,或者帮你管理管理县城?”何氏眼巴巴的对陆美玉道。
“这是乐成的意思,还是娘的想法?”陆美玉看了看何氏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何氏有些不解道。
“这区别就大了。如果是乐成自己的想法,我倒可以看着安排。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我就不会勉强他。人生的路,要自己选择。”陆美玉认真道。
“这……”何氏本想辩驳,但想想陆乐成似乎对当粮铺子掌柜,已经很是满足。便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娘,从军他也要从小兵做起。而且发生战事,别说他,就是荆翼也有阵亡的风险。从政同样如此,官场如战场,往往也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陆美玉幽幽的道。
“那周家兄妹……”何氏听得心中惊惧,但又想起了周榆、周梨。
“他们都只是临时差事罢了。朝廷终究会派官员。到时候他们也只能退下来。毕竟他们一个只是秀才罢了,并不够资格做官。另一个又是女子。”陆美玉解释道。
“美玉你这么一说,娘就有些明白了。姑爷相当于铺子掌柜,周家兄弟是伙计?”何氏顿了顿道。
“哈哈,娘,你的说法虽然不好听,但实际也就是这么回事。朝廷才是铺子的东家,就是荆翼这个掌柜也是随时可以换下来的。”陆美玉被何氏的比喻逗得笑道。
“这样啊。那乐成还是安心打理铺子是正经儿。只不过今岁家家有粮,铺子生意也不大好。”何氏听得明白,有些灰心道。
“嗯,席间我听他们两口子说了。所以我准备让乐成换个生意,明日我找他详细再说吧。银子赚在手里,才是硬道理。”陆美玉打了个哈欠道。
“美玉,你是累了吗?我看刚才你便有些精神不振啊,吃的东西也少,莫不是生病了?有没有找郎中看视看视。”何氏见她如此,有些担心道。
“没有啊。可能春困秋乏吧,最近总觉得有些睡不够。也没什么食欲。”陆美玉脑子有些昏沉,便随口道。
“我的儿,你跟娘说说,多久没来月信了?”何氏听得清楚,忽然又惊又喜道。
“咦?好像上个月推迟了几天,我这个一向不太准,但如今可是推迟了半个月,莫非?”陆美玉被何氏说得一激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八九不离十了!”何氏一拍大腿道。
“天晚了,请郎中来不及。我且去外院问问。”陆美玉赶紧起身,对陆氏交待了声便去外院找荆家出身的仆人询问。
上次荆老爷带过来的门客中,便有名叫荆衣的曾是军医世家,虽然主要研究外伤,但对于妇人孕脉也不陌生。
果然,那门客一番问诊、切脉后确定,陆美玉确实有喜了。
“夫人可是大喜,已经有四旬了。”荆衣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