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云这话一说,何氏更加满意了几分。
她虽然知道这姑娘开朗,略有点泼辣,但是她更担心未来儿媳会觊觎长女的东西。
孙小云这话表明了她的态度,也让陆大河夫妇放了心。
孙小云父亲孙大也回味过来了:“亲家,你们放心。俺闺女这人,看着灵活,却十分本份。”
孙小云母亲于氏也连忙给女儿撑腰:“没错,亲家,你们要干活儿多支使她,她定不会偷懒的。只是……也多疼疼她,到底,这孩子生在我这家,也没享过福呢。”
于氏有点心酸,眼看女儿要嫁出去了,好不容易相看到一户不错的人家,却被防备着会觊觎大姑子的东西。
陆美玉打了个圆场:“孙家叔叔婶母还请放心,我弟弟是个老实人,正需要小云这样活泼大方的姑娘呢。我全家都是老实人,也就是我吧,有几分‘厉害’。以后小云进了我家门,我家便有两个厉害角色了。”
一番话说得颇为有趣,在场的人放松了下来,全都大笑。
亲事已定,大家说起闲话来。孙小云的姨母表示,如今粮价非常高,小饭馆生意难做。
因此打算歇业一段时间再说。
孙小云有点难受,这样一来,她每个月两百文的着落也没了。
“小云若是不嫌弃,便来我铺子里帮忙吧。我给你算一个伙计的工钱。”
陆美玉当时就抛出橄榄枝。
一个月多支出几百文,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这样一来,也算是帮助了这未来弟媳。
果然,孙小云双目圆睁,十分惊喜:“当真?美玉姐,我定然好好干。什么活儿都能干!”
孙家没想到,还未进门,孙小云倒能挣上未来大姑子给的工钱了,自然十分惊喜。
“美玉啊,叔和婶子把话放在这儿了,若是小云有什么不懂事的,你只管教她。一回不会,二回三回总会了。你莫要想着这是弟媳,便不好出声……”
孙大连忙表态。
他们两夫妇对视一眼,当个伙计,一个月起码能有个三百文吧?
当得知陆美玉竟然开出八百文的工钱时,于氏几乎都要哭了。
八百文的额外入账,对于现如今的他们来说,多么重要啊。
家里都已经快要断粮了……
双方谈妥了后,便各自散去。
次日孙小云便来上工,果然是手脚麻利,只要有人来,她口齿伶俐,人又大胆,倒把原先那伙计的活儿抢去了不少。
使得那伙计都有了危机感,也更加卖力起来。
卖货就要收钱,有时候水果的售价颇高,孙小云便计算不清楚了。
她也是肯学的,只要没人在,她便让陆乐成教她算术。
陆乐成教得极为细致,孙小云也聪明,不久后,竟然学得不错。
陆乐成又教她识字,她也肯学。每日里只要闲了,便用手指头在衣角上比划着,练习写字。
陆美玉给了她纸笔,好让她练习。
孙小云吓了一大跳,这可是纸笔啊!贵重得很。自己一个月的工钱,都买不上多少纸。
陆乐成鼓励她:“你就拿着吧,只要你认真,不辜负它,它便值当了。这都是长姐说的。”
开朗的孙小云首次有了些惶恐,这个未来的大姑子真跟别人不一样。
眼见要入冬,铺子里的水果只有苹果,冬枣和柑橘了。陆美玉也不想太过惊世骇俗,露了馅。
粮食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家家户户都苦不堪言。
好在县令也是有几分手腕,先是放了官仓平抑粮价。
然后他又召集了粮商们“开会”,若是敢发灾难财,一定会拿下大狱。谁想上告便去告!
自古民不与官斗,因此也没人敢囤积大量粮食不售,等着飞涨,狠赚一波。
若是哪家铺子敢私自涨价涨得离谱,衙役便在那铺子前杵着,等着寻错处。
别说有无寻到错处,老百姓也是不敢去买的。
再说,不管别人如何想变相涨价,包括陆美玉在内的很多粮商,一天限量发售五百斤粮食,还是保持之前的价格。
虽然还是贵,但好歹并未贵得离谱。
想趁机发灾难财的,倒是得到了抑制。
这让陆美玉有些感叹,竟然遇到还不错的好官。
再说县令之前就帮她处理了前任里正……
陆美玉私底下送了几箱水果给县令夫人,倒是也不说什么别话,不过多交际。
县令夫人不动声色地收下,只是几箱果子罢了,不值当什么。
李县令得知后,倒是感叹了一句:“当时荆将军让我照看这陆氏,后又听闻荆府使人来向陆氏提亲,竟然被拒!这陆氏瞧着,倒是不被那富贵迷花眼的俗人。”
“要说富贵,陆氏也只是自己想偏居这一隅。她那铺子,若是开到府城去,怕是能赚更多银钱。”
县令夫人试吃了水果后,便已知道这味道,绝不是本土寻常果子的味道。
难怪卖得贵。
李县令一笑:“她若是去府城,你说谁护着她?她在县城里,还能得我两分照看。前些日子,侄儿写了家书来,说是荆将军对他也多有看顾……”
说到这里,他也叹了口气。
县令夫人想到战场情况,也有些心焦:“那么陆氏可知你和荆将军之间这份牵扯?”
“定也是知晓的,否则为何好端端的送这果子予你。”
他从夫人手里接过剥好的桔子,两口吃完后,有些惊讶:“竟然这么甜。你说它叫何橘来着?”
“砂糖橘。还有这香梨,也是小小的,却甘冽脆甜。”
“此时还有梨?”
“她倒是找小吏来办过路引,也不知收一趟这样的货,得费多少功夫……”
两人闲聊着,并不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
此时人心惶惶,连续两年的天灾,让整个县里的百姓生活水准大幅度下降。
周榆虽已考中秀才,但想谋到一个坐馆的活儿,竟然也谋不到。
实在不是他水平不行,而是学堂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无人肯动,他便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虽然他每日里依然在好好读书习字,但内心的焦虑还是停不下来。
“周榆叔,宏才哥让我请你过去,帮他写一封信。”一个小小孩童脆声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