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都要花银子出去,才能保住这个位置。
荆翼从小便被祖父与父亲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争气。
最起码,当爹的和当祖父的都拜见过陛下,而这个孙子,自然要更出色才是!
荆翼自小在京城,也是见多了人情冷暖,自然也有要光耀门楣的想法。
在京城要立功不易,他便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投身军营。
如今,他也已经是五品平虏将军,算是衣锦还乡了。
荆翼带着赵海才到大门口,门子便惊喜嚷嚷:“爷回来了!从前两日起,老爷便吩咐了,要好生等着。结果等了两日,还未见到爷的身影……”
荆翼挥了挥手,门子一溜烟跑了进去通报了。
当荆翼二人走到前院,就见一家人都齐齐整整地迎接着他。
“我儿五品平虏将军终于回来了!”荆父哈哈大笑着。
他上前来猛地一拍荆翼的肩膀:“不错,长得还壮实了些。”
虽然他自己也是五品守备,但哪里能有这实打实的军功将军荣耀?
荆翼便跪下了,向祖父母,父母问安。自是好一番见礼与嘘寒问暖。
过去了半晌,母亲秦氏依然看不够,用帕子给他的脸好生擦了擦,一迭声地吩咐下去。
自然是先去院子里休整一番。
待荆翼二人沐浴完,换上家常衣衫。
家里隆重地开始庆祝,连戏班子都请了来。
荆翼也不可避免地喝了几杯酒,似有微醺的感觉,趁着去洗脸醒酒的时候,他想自己在湖边吹吹风。
没站一会,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百褶长裙的少女缓步行了过来。
“翼表哥。”她轻叫出声,含羞带怯。
“哦,是芙蓉表妹啊,你也是来醒酒?”荆翼淡声问了句。
尤芙蓉用袖子半遮面:“我哪里要醒酒?我是一杯便醉,不敢喝酒。”
“表妹可有定亲?”荆翼突兀地问出声。
尤芙蓉一愣,身边的丫鬟虹儿见主子不便出声,便回道:“回荆大爷,我家姑娘心里始终只有一人,怎会与旁人定亲?”
尤芙蓉脸色发红,向虹儿投去赞许的一瞥。
“还是早些定亲吧,我并非你良人。”荆翼说完便径直要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我已有了心上人。”
见这劲瘦挺拔的少年将军毫不留恋地走掉,尤芙蓉靠在丫鬟身上,低泣出声。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从十二岁开始,便一心想着要嫁给他。如今我已十八岁!这样拖着不定亲,住在这荆家,算是怎么回事?”
虹儿也是暗暗叫苦,姑娘呀,多少人劝你不必如此,奈何你自己非要坚持。
以为你的痴心能把这个一向冷漠的荆家大爷给暖化了,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仅仅只当你是表妹而已。还是要避嫌的表妹!
“虹儿,他怎么可能有心上人了?他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死心罢了。我偏不死心!”
尤芙蓉擦干了眼泪,在一刻钟内就调整好了心情。
“他不过是怕耽误了我,心里还是有我的……”
虹儿默默叹了一口气,陪着自家姑娘去洗脸再上妆。
秦氏在私底看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儿如今长得越发俊了,未曾想到,你爹竟然还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荆翼听得只觉好笑。
自家还有一庶弟一庶妹,两人长得都很是一般。
其实两房姨娘相貌也可……
秦氏总是说自家能出一个荆翼这样的相貌,算是上天厚待孩他爹了。
母子俩说了会话,秦氏试探着问:“不管如何,这次把婚事办了吧?你看看你芙蓉表妹等了这么多年,无怨无悔,你总该给别人一个交代。”
“娘,我有想娶的人,我有心上人了。”
秦氏失声道:“当真?不知是哪家姑娘?可是边关那地儿,将军家的女儿?”
“并非。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里姑娘,年纪…略长我两岁。但是,我非她不娶。”荆翼到底还是不敢把陆美玉的真实情况说清楚。
但就两句话,也已经让秦氏气急败坏:“咱们家在京城不显,但好歹也是京官,是天子脚下。尤其我儿如今出息了,才二十岁便已是堂堂五品平虏将军!焉知以后不会成为三品大将军?不成!村姑就罢了,还大你两岁!”
“娘,我只是知会一声你。若是你不想见儿子受苦,便与爹爹好生商量,着人去提亲。还有,是你儿子苦苦求着人家嫁予我,并非是你想的她想高攀我!我自知配她不上……总之,若是你们不支持,我也会娶她。”
荆翼看着母亲脸色惨白,也有了一丝不忍心。
母亲与父亲的感情也就那样,不过是相看时,两人家族门第相当,年龄合适,性情也差不多。要说有多少话说,那是没有的。
父亲虽然尊重母亲,但更喜欢去姨娘那里!
秦氏眼里含了泪:“你这浑小子,就要这样来扎你母亲的心?你想娶个村姑进门,这就是打我的脸!这就是让旁人看着,我培养出这等出色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娶个村姑?还是个高龄的村姑!”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助我立了大功,得以升了这将军之位。若是没有她,我当时就被蛇咬死了,你此时哪里见得到活生生的我?”
秦氏擦干了眼泪:“咱们感谢她的救命大恩,但也不必以身相许吧?咱们把一半的家产都拿出来去感谢她!”
荆翼无奈,放出了杀手锏,凑到母亲耳边,声音低不可闻。
“我与她已有了夫妻之实……是我强了她。”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秦氏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头上,呆了半晌,眼泪才簌簌而下。
想着要把这逆子狠捶一顿,他却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秦氏只觉天地已经裂开,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混世魔王呢?
竟然还敢……强了别人?
天爷啊!
她卧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丫鬟婆子们吓得不敢进屋,都在廊下面面相觑。
也不知大爷说了什么,竟让主母这般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