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柳的夫君试用期
也许是重遇的那一夜,月色实在太过惊艳,海岛上漫无灯火,月亮便显得比大荒更为硕大、明媚,也更为临近,似乎举步之间便能踏入那片明亮飘渺月色里。
小夭总觉得,那夜,很像一场缱绻的梦。
当相柳的唇轻轻温柔贴近时,她便没有再推拒,可也没敢像往日那般迎合,她只是觉得一切都太过于不真实。
小夭能感觉到,相柳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自己掌中握着的不是一段腰肢,而是一阵风,稍稍用力,便会破碎不见。
小夭安静地栖在相柳身前,等待那漫长的一吻结束,相柳的欲念显然压抑了许久,但他却不敢进一步,只是隔着层叠的衣袍缓缓地抚了抚她的腰际,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滩涂上,格外清晰。
小夭明知相柳在期待着什么,却故意在这个时候泼了冷水,“喂,我可没答应会跟了你。”
相柳微微怔了一阵,才有些明白她在说什么,可明明,二人已经如此亲密了,“我……我会努力……”相柳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承诺些什么,明明,已经将余生都交付给她了啊……
“咳咳——”,小夭清了清嗓子,两根手指捏着他衣袍,将他的手带离了自己的腰际,甩了甩袖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撑卧在地的相柳,“我只是答应了给你个机会,就当作那个什么的考核期好了,没通过考核之前,不许再对我毛手毛脚,不然——”小夭眯着眼压低声音,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个什么的考核期?
那个什么,是哪个什么?相柳九颗脑袋都觉得有点费解,但看了看小夭强装严肃的脸上缓缓浮现的一丝羞赧,才有些反应了过来,哦,她说的怕不是夫君的考核期吧……
相柳有些认命地应承着,心里有些苦闷,这叫个什么事儿,当年种蛊还是她求着自己的,怎么才过了百余年,时移世易,地位转换了一百八十度?!
可脚步还是期期艾艾地跟上了小夭,她在前边昂着小脑袋,如同一只斗胜了的孔雀,耀武扬威得很,而相柳只敢隔了半步距离,偷偷闻夜风里她似有若无的发香。
相柳只觉得哪怕当年化身防风邶时,也未曾如此对她死缠烂打,也许是过往的一切让小夭真的有些灰心丧气吧?相柳只能这样告诫自己,她再受不了些许情爱上的打击了,所以哪怕软磨硬泡也好,放弃小小男子的尊严也罢,那终归是自己欠了她的。
小夭带相柳回了他们几人栖居的树屋附近,苗圃先远远看到小夭一个人出门,却带了个人回来,且还是个白发俊美的男人,嘴巴几次张了又张,眼看着就要说出点儿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却被一张宽厚有力的大掌轻轻捂在檀口上。
左耳及时赶到,附耳对苗圃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大抵是交待了些自己曾经知道的小夭和相柳的关系吧,就见苗圃一双凤目在小夭和相柳身上,来回来去地看了又看,最后捂着脸背转身去,小夭初时以为苗圃在笑话她,毕竟这么多年里,苗圃也多次好奇过,到底自己心中属意之人是谁,可当小夭跑近前想拧苗圃一把让她别再笑话自己时,却发现苗圃正用袖口轻轻抹去一滴眼泪。
是啊,从浅滩到树屋的一路,小夭又何尝不是沉浸在一种又想哭又想笑的情绪里。
涂山璟也站在不远处,遥遥地看过来,眼中一副“早知如此”的情绪,而不远处,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尖顶棚屋,里边懒洋洋躺了个颇为年轻俊美的青年人,相柳从未见过,一见之下,危机感便上了心,这恐怕就是那个被她救起后就赖着不走的水族妖怪?
小夭看相柳故作不经意地四处探看,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却也多了几分安然的感觉,原来在这段情爱里,不止自己曾终日忐忑、如履薄冰,相柳也会如此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小夭没跟任何人解释,但也没人过问相柳是谁,为什么出现,一切都似乎极为自然地发生了,也许只有那个尖顶棚屋里的水妖除外,相柳非常明显地感觉到,那水妖看向小夭的眼神,不单纯也不清白!
眼看着小夭拾级而上,要回树屋休息了,相柳也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却没想到小夭忽然急停,转了个身,一指轻轻点向他心口,“喂!你干嘛?这里你没资格上来。”见相柳眉心微皱,小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乱,怕这妖怪恐怕已成了本能,可这只纸老虎既然戳在原地,也只能继续逞威风,所以小夭咽了口吐沫,又严肃地提醒相柳,“别忘了,考核期,你若惹我不快,就给你扣光分数,再也不理你!”
听小夭这样说,相柳是真的有点怕了,一想到小夭会完全不理自己,相柳的脚步慢慢退了开,站在树屋下,目送她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盘旋而上的木梯台阶上。
相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看向左耳和苗圃,左耳摊开双手,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别指望我”的德行,配上他略显木讷的脸,让相柳再郁闷也无的放矢。涂山璟已经回了自己的木屋里,看起来已经歇下了。相柳又看了一眼尖顶棚屋,那水族妖怪目露挑衅地看着自己,对自己的视线,既不回避,也不闪躲,相柳又有些想皱眉。
耳边能听见毛球化为幼鸟形态,在树屋里与小夭正叽叽喳喳逗她,相柳只觉得这地方,人人待自己甚至不如毛球,叹一声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相柳又退了几步,返身翩然向一棵树上飞去,找了根结实的树杈,打算凑合一宿,天亮小夭又会出现,明天,自己定要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