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2章 焰炎之镇魂曲 (六)
那记飞踢是趁着艾尔伯特的铁骑的摄像头被白雾蒙蔽，无法正常视物时打来的。黑色焦炭巨人大概从一开始就预料到铁骑的摄像头会被水蒸汽遮挡，利用这个特性准备了下一步的行动。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不管怎样，那一击来势非常快，要躲是躲不开的。即使艾尔伯特现在马上用空间置换的能力来和别的什么东西交换，法术发动还是有半秒左右的延迟，区区半秒就够让他驾驶的铁骑巨人被踢飞！
于是他控制铁骑巨人，下意识地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把圣灵白虎的大部分魔力都集中在铁骑的金属骨架以及手臂和腿装甲上。这些魔力不仅有强化物体的效果，还额外产生了一层不稳定亚空间的＂缓冲垫＂，对方的攻击会先碰触到亚空间，被大大地缓冲过后，才最终击打在铁骑上！
咚！！然而这一击依然非常地重，铁骑巨人被撞击的力量抛飞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光弧。铁骑的整个金属骨架都发出被巨力碾压般嘎吱声，手臂支架有中度甚至严重的变形！在驾驶舱内的艾尔伯特面前则是一片红色，屏幕上到处都跳出机体严重受损的警报和提示！
＂呜嗯！------＂虎人青年闷哼一声，刚才他就已经咬紧了牙关准备抵受这一记冲击，却没想到冲击的力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坐在驾驶舱里扣稳了安全带的他还是被抛得晕头转向！
屏幕上显示铁骑巨人的破损率超过百分之三十，两条手臂的驱动系统损伤尤其严重。铁骑巨人大概已经无法顺利地活动手臂了，不管是挥舞大威力的光子军刀，还是举枪射击，估计都会成问题！
情况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不能用近战和射击的铁骑，面对黑色焦炭巨人就会少了许多输出手段。自然，艾尔伯特依然可以让圣灵白虎使出[深海波动炮]以及[死兆星]来攻击，只把铁骑本身当作他的 ＂眼睛＂和＂保护壳＂使用。
但圣灵白虎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它使出能力就需要消耗魔力；而艾尔伯特命令圣灵白虎行动也会不断消耗专注力和精神力。各种资源都到了即将见底的地步，而他的对手黑色焦炭巨人却只是损失了一条手臂，那条手臂很快就能再生回来，也就是说它几乎没有损失！
再这样拖下去可不妙啊。要是等那巨人的手臂再生回来，战斗就会陷入更麻烦的局面。它缺了一条手臂，理应影响身体的平衡，却依然有如此惊人的行动力和敏捷性，等它身体完全再生的话，艾尔伯特这边就再无赢面了！
必须想办法趁这个机会继续重创黑色焦炭巨人。但是，除了[死兆星]能切实对对手造成伤害以外，其他攻击几乎都是无效的。艾尔伯特又必须找准机会施放[死兆星]，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哪怕......多一个同伴负责引开黑色焦炭巨人的注意力也好。
明明是亲自劝走穆特的，艾尔伯特此时却感到一股深切的孤独。＂如果这时候有穆特在帮忙就好了＂这种想法，不止一次地自他脑海中掠过。
可是他依然是一个人。利沃夫的上空甚至连其他驾乘魔兽的猎人们都已经不在了，大家都无法直视那让人陷入疯狂的深渊之物，只能远远地逃开，整个战场上除了黑色焦炭巨人以外，就只有艾尔伯特一人。
他的对手再一次攻来，以极高的速度快步接近，跳起来凌空拍出一掌。铁骑巨人的机动力严重不足，要躲闪这种攻击只能靠圣灵白虎的空间置换能力。但铁骑巨人的手臂也损毁严重，没有办法扣动扳机发射光弹了，空间置换只能靠别的手段------
啪滋！被控制过威力的[深海波动炮]自然成为了替代品，一发水弹朝天上笔直打出，那是一种垂直移动。只要是物质就能作为锚点之用，水弹也不例外。飞出去的水弹马上就和铁骑巨人置换了位置，结果黑色焦炭巨人左手击中的只是一发水弹，而真正的铁骑则已经瞬移到了水弹之上五十码高的地方。
从这个高度攻击，利用地心引力的加持，或许有戏。艾尔伯特再次打出一发[深海波动弹]，高压的水弹从上方高速坠落，瞄准的正是黑色焦炭巨人的头颅！
滋！！然而水弹还没有命中，黑色焦炭巨人就察觉到了水弹的动静（发射的时候声音实在很大，毕竟是高压的水弹从空间出入口中涌出！），它也操纵自己头顶上的脓包，让绯红的熔岩如同喷泉般涌出，和水弹冲突在一起！＂怒发冲冠＂这个形容词放在此刻的黑色焦炭巨人身上，说不定很适合。那怪物明明全身都是黑色的火山岩构成，根本不会有头发，但熔岩如此盛大壮烈地从它头顶上涌出，真给人一种它有头发的错觉。
结果，这熔岩和水冲突在一起，抵消了水弹绝大部分的冲击力，还让水弹迅速蒸发成水蒸汽，化作一股白雾上涌！再一次，没有发生水蒸汽爆.炸，那怪物已经知道水蒸汽爆.炸的危险性，知道通过控制熔岩的温度来防止水蒸汽爆.炸了。艾尔伯特的攻击被对手完全防阻下来，反倒是那白雾再次成为了虎人青年的威胁，高速上涌的白雾很可能会再次粘附在铁骑的摄像头上，让铁骑巨人又一次失去视野。
嗖！结果艾尔伯特朝自己后方迅速发射另一发水弹，利用空间置换的能力快速抽离白雾的影响范围。
然而他一直在使用圣灵白虎的力量战斗，精神力很吃紧。才刚睡醒不久，现在的艾尔伯特再次心生倦意，可以明显感觉到眼皮变得沉重，脑子的思考速度也快速减慢下来。
从以前起，艾尔伯特就只是一名兽人，一名战士或猎人。兽人们几乎不能使用魔术，在体内灌注光子来强化身体能力的＂创世系法术＂都只能算是一些简单的法术而已，和法师们真正战斗用的法术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从未有魔术战经验的艾尔伯特从某个时刻起就得到了圣灵白虎的力量，能够使用圣灵白虎的时空系魔术。尽管如此，他在实战中用这些法术的机会依然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靠他自身丰富的近战经验来砍倒对手。如今这种连续不断地使用圣灵白虎的时空系法术，反而不怎么实用近战攻击，其实是相当稀有的体验。
法师们的魔术战和战士们舞刀弄剑的简单战斗，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法师们永远不会使出自己的全力去进攻，每施放一个法术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必须考虑到这个法术的收益，以及施放完这个之后对自身带来的后续影响。
法师们的魔术战讲究的是强大的心算能力以及精妙的谋略。自然也包括对自身身体状态的掌握，以及丰富的实战经验。如果一名法师连自己在疲劳之前能施放多少个法术都计算不出来，这名法师就是不及格的。
而艾尔伯特作为＂法师＂，肯定要被归类入不及格的行列里。他施放法术不考虑后果，使用[空间置换]和[深海波动炮]时要耗费多少精神力也完全不知道，使用[深海波动炮]时的威力也经常得不到精确的控制，往往是用上全力去攻击。和黑色焦炭巨人的战斗只持续了十五分钟，艾尔伯特的精神力就开始见底了，要不是他正处于[超凡入圣]的状态，要不是还有好几个分身在一刻不停地替代他在休息，说不定他的精神力会更早见底。
（糟糕。好困。）
眼皮塌下来了。
坐在铁骑巨人的驾驶舱里，艾尔伯特眼前的屏幕到处都是红色的警告标语，警报声在不断鸣响。这些标识和警报不仅没有起到提神作用，反而像催眠曲似的让艾尔伯特越发想睡。
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真的好困------
要撤退吗？
艾尔伯特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想逃的念头，在极度困顿的情况下，他的思维开始脱缰，思考甚至开始不合逻辑了。
然而撤退并没有用。他在思维脱缰之前用意志把它拉回现实。现在撤退，利沃夫中央圣殿就会毁灭。在中央圣殿里的尼娜和尼特罗会长，绝对会被黑色焦炭巨人杀死。
然后[大狩猎祭]就会彻底完蛋。
他的眼皮彻底塌下来。完全睁不开眼，但他能感觉到黑色焦炭巨人正在攻击他。于是他下意识地让圣灵白虎朝着后方发射出水弹，水弹发射出去的半秒内开始空间置换，让铁骑巨人快速躲开攻击。
不行了。超级困。哪怕再撑一分钟也好，如果能够把黑色焦炭巨人引到利沃夫城外的话------
他的思维再次脱缰，又在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计划。
不能就此睡去！
艾尔伯特拿出求生小刀，朝自己大腿上一扎！
＂嗯！＂剧痛成为了艾尔伯特的提神剂，他的脑子暂时清晰起来。
他的大腿在出血，血污染了驾驶舱，整个座位都有种湿滑粘腻的感觉。他知道这种提神效果只是暂时的，大概只能维持几分钟左右吧。然后他会因为失血而更加困顿，彻底睡去。
在这几分钟内，他真的能够解决面前无比强大的对手吗？
真是太绝望了。
＂喂，还活着吗？＂一个声音突然想起，艾尔伯特差点以为这是他在极度困顿之中出现的幻听。
然而那并不是幻听，因为幻听和幻视不可能如此真实地同时出现。一张脸出现在铁骑驾驶舱的屏幕上，那是来自另一台铁骑的视像通信，而且艾尔伯特也能认出对方那张人类的小白脸。
------策士劳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