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茅山很瘦,但是既然有力气能拿满工分,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女人呢。
王盼睇倒是聪明,知道家里的生计还得靠张茅山,吃这一块上倒是没有苛待他。
当然也仅仅是没有苛待,再多的就没有了。
家里的财政大权全都攥在王盼睇手里。
张茅山看了那位大娘一眼,反问道:“大娘,你忘记我娘是怎么死的了吗?”
大娘一愣,这才想起来,张茅山的娘是被他爹打死的。
这件事村里上了年纪的都知道,老支书也知道,他说:“你娘是被你爹打死的,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张茂山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我娘咽气前让我在她面前立誓 ,如果将来娶了媳妇儿,不能动媳妇儿一根手指头 !
否则就让老张家断子绝孙!”
众人哗然,好毒的誓言啊!
老太太因为自己被丈夫打死,所以不想让儿媳妇也遭这个罪,才让儿子立下这样的毒誓。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儿子娶的媳妇儿是个打丈夫的恶毒女子。
从遵守老娘的遗言上,张茅山是条汉子,信守了对老娘的承诺,即使自己被打的半死也不曾对王盼睇动过手。
“王盼睇,张茅山不是窝囊,他是真爷们儿!”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深以为然,为了做到对老娘的承诺,不管媳妇儿如何打骂都不还手。
以前不知道有他老娘这回事儿时,觉得他是真窝囊,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那种人。
现在只觉得他重承诺、重感情,是个响当当的爷们儿。
男同志们站在张茂山的角度出发,支持他与王盼睇离婚,但是女同志们有不同的看法。
“虽说有种种的原因,但是她在婚姻存续期间乱搞就是对妻子的不忠!不能因为精神上受到虐待,肉体上就背叛妻子!”
“既然有这个誓言,茅山兄弟应该跟王盼睇说清楚,并不是打不过她,而是基于老娘的遗言才不动手的,这样王盼睇至少不会得寸进尺,你们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们还有这么多的孩子呢,你不为了王盼睇,也要为孩子们想想啊!”
“我倒是觉得在争吵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孩子未必比离异家庭长大的孩子幸福!”
“如果真离了,王盼睇一个人带着孩子们怎么过活啊?”
程锦瑟在想,婚姻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没有存续的必要了。
但是张茅山和李巧娘确实犯了错,如果判了张茂山和王盼睇离婚,那张茅山和李巧娘肯定要结婚,这不就是相当于成全了两人嘛。
那以后村里的其他人有样学样,那村里的风气还不得乱了呀!
老支书和族长迟迟不松口,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张茅山,如果你坚持和我离婚,我就去告你,让你和李寡妇那贱人去蹲篱笆!”王盼睇憋着一股气,出口威胁张茅山。
“只要和你离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张茅山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王盼睇气得浑身直哆嗦,张茅山宁肯蹲篱笆都不要她和这个家,这是赤裸裸地打她的脸啊!
她伸手指向李寡妇,“那她呢?”
李寡妇往前一站,“她去哪我就去哪!”
反正她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至于娘家,早在她被卖了的时候,她就没有娘家了。
张茅山眼眶湿润了。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愿意与他同进退。
“贱人,不要脸!没男人你活不了是吧?”王盼娣破口大骂。
“没有男人倒不会活不了,没有他会!”李巧娘倒是非常淡定,反正最难堪的已经发生了。
“你...”王盼娣没想到这个李寡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她嚎叫着“贱人”向李巧娘扑过去。
张茅山第一时间站在李巧娘身前护着她,但他没有对王盼娣动手。
老支书对人群喊:“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赶紧拉开她啊!”
但还是晚了一步,张茅山的脸上多了好几道血印子。
众人不自觉的捂住脸颊,嘶,真疼啊!
王盼娣确实够狠啊。
老支书呵斥王盼娣。“你要是还想让我们帮你们解决这事儿,你就消停点!”
他那个气啊,这个王盼娣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打人也不看场合,她男人就因为她打人的事和她离婚,她倒好,直接坐实了。
现在这么多人看到了,想偏袒她都没法。
真是个棒槌!
“张茅山,你怎么不还手啊,是不是舍不得王盼娣啊?人群中有人 嘴贱地喊。
果然什么时候都有那没有眼力劲的人招人嫌。
“只要她一天还是我媳妇儿,我就不会违背我娘的遗言!”张茅山掷地有声。
老支书抽了一口烟,看了看族长,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俩当初领结婚证了吗?”
张茅山和王盼娣同时摇头。
程锦瑟也懵了,闹了半天这两人在法律上根本不是夫妻啊。
招娣今年有十七八岁了,也就是两人是五四五五年左右结的婚。
而结婚证从伍零年开始发放。
按理说两人是应该有的,但是那个时候人们还没有这个观念,尤其是村里,有迎亲仪式,举办了酒席,就算结婚了。
老一辈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老支书叹口气,这就难办了。
他本想着如果有结婚证的话,就把这件事给推出去,让他们找组织去。
现在两人没有结婚证,在法律上根本不是夫妻,怎么找组织啊!
老支书咳了咳嗓子,对着人群说:“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他俩没有领结婚证,在法律上两人根本就不是夫妻,但是我们都知道,两人举行过仪式,办过酒席,所以在我们这里,他俩就是夫妻。
其实没有结婚证办离婚也简单,大队给开个证明就行了!
问题的关键是离还是不离!
王盼娣确实做得不对,张茅山也反了错误,虽说却和不劝离,但是在我看来,这桩婚姻确实没有继续下去了必要了!
但是,既然是在祠堂旧址前解决这个问题,那我们就听从全村人的意见。
现在,举手表决,同意他们离婚地站到左边,不同意地站到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