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还是不进？
当然是进了，沉乐绷着脸，不想让妈妈看她笑话。
空气里的味道不怎么好闻，还没进去就能闻到，里面传出来的异味。
废品回收站不仅回收工厂产生的废品，还会回收家庭产生的废品。各种吃剩的骨头也会回收，太阳一晒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废品回收站的大爷，正端着铝饭盒吃饭，注意她们很久了。
想着昨天公安抓到了敌特，不知道县里还有没有他的同伙，大爷见她们鬼鬼祟祟，一直没进来，厉声诘问，“你们几个站在门口做什么？”
白茯苓笑着回答：“叔，我们想找点旧书、旧报纸回去糊墙。”
闺女那理由说出去，别人只会觉得这人有问题，反手就送去公安局。
她们昨天才送人进去，今天不想被别人送进去。
“……是。”大爷眼神犀利，仿佛在审判罪犯，李菊花吓了一跳，不敢和他对视，无论弟妹说啥，她都只管点头。
“门口又没书，站那做什么？”大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眼里怀疑未消。
县里出现敌特后，身边任何形迹可疑的人，都值得怀疑!
“爷爷，书放在哪里？”
沉乐笑容灿烂，脸上没有任何害怕紧张神色，非常自来熟地喊人问话。
女童清脆甜美的声音，令大爷忍不住瞥一眼，说话的人。
沉乐那一张透着傻气的漂亮小脸蛋，怎么看也不像，心机深沉的小敌特。大爷忽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
但这也有可能，是敌人的迷魂计。
“爷爷？”沉乐看他盯着自己，眉头越皱越紧，仿佛她是个非常危险的敌人，忍不住叫醒他。
“唉～”小姑娘声音跟他孙女一样甜，人小伪装不到位，很容易露出破绽，应该不会被敌人策反？
大爷定了定神，观察了一下，对面两个妇女。
一个仪态万方，皮肤白皙，神态自若，就像旧社会的大家小姐。
一个朴实无华，皮肤偏黑，慌里慌张，偏偏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
两人手上都有茧子，显然是体力劳动者，从外貌上看不出异常。
陆大爷决定多多接触，仔细观察：“我带你进去吧。”
沉乐发现，离开了大河生产大队，那个烂地方，外面还是好人居多。
县里有敌特出现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爷爷怀疑她们的身份很正常，沉乐真心真意地道谢，“好，谢谢爷爷。”
“甭客气，这是爷爷的工作。”其他人想找东西，他最多指个方向，别的人可没他亲自带过去的待遇。
陆大爷放下饭盒，用盖子盖上，避免空气中的灰尘飘入盒里，引着沉乐过去，边走边探她底，“你们是第一次来吗？”
“嗯嗯。”沉乐有问必答，看人的目光坦诚真挚，让人感到亲切。
两人一来一回，饶是陆大爷防备心强，还是被她卸掉了心防，说出不少自己家的事。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陆大爷：“……”这是扮猪吃老虎，大意了!
沉乐神色坦然，笑盈盈地任由他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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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品回收站破旧却不杂乱，同类型的废品，全都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
该堆得堆，该叠的叠。
显然废品站的工作人员，下了一番功夫进行分类整理。
“小心走，看着路，地上可能会有遗落的玻璃渣，会划破鞋底伤到脚。”
一老一小互相交换了个人信息，陆大爷也就知道了她家的情况。
小姑娘有个在机械厂当工人的爹，家庭条件不错，应该不至于冒险去干危险的敌特工作，看她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好奇，大爷忍不住提醒她。
“嗯嗯，爷爷咱们废品站，有多少人啊？这么多废品都能整理的井然有序，让人一目了然，看了心里很舒坦。”
“10个，没有公私合营时，巅峰期咱这有40多个人，那时大街小巷到处是，咱们废品站收破烂的员工。”
咱们这话说的，一听就很亲切。
陆大爷眼神里带着挥之不散的怀念，向她说起废品站的光辉时刻，“你这小鬼学习不错？都会说成语了。”比他只会要糖吃的孙子、孙女强多了。
“我哥哥教的，我还会翻字典。”沉乐语气很平静，不至于因为上辈子学过，现在认识字就得意忘形。
跟家人说说嘚瑟一下还行，出来丢人现眼她做不到。
“你和你哥哥都是好样的，”
陆大爷把人带到，专门放纸类废品的房间，“到了，你是想自己进去找，还是我送你进去？”
“谢谢爷爷，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进去找。”沉乐微微一笑，”爷爷快出去吃饭吧，饭菜凉了不好吃。”
“那行。”陆大爷转身离开。
房间约莫30平，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射进来，使得屋子不用电灯也十分亮堂。
屋子空了大半，里面的纸类废品不算多，可以推测出不久前，应该运走过一批。
沉乐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简单，已经能从容的面对现实。
开始满屋子找感兴趣的东西，找不到古玩字画，可以找几本能用上的书。
哥哥爱看书，她找来送给他，他收到一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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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爷路过白茯苓她们身边时，顺嘴一说，“你们养了个好闺女。”
“……”白茯苓浅笑安然，“是她哥哥教的好。”
陆大爷点点头，可惜他几个儿子结婚晚，生的几个小孩年龄差不多，凑一起不打架都算懂事乖巧，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带孩子？
他还要出去吃饭，很快离开这里。
直到他走远了，李菊花才敢大声喘气。
白茯苓看得有点想笑，但为了大嫂的颜面着想，艰难地忍了下去。
两人踏入房间，就看到沉乐撅着个屁股，在大木箱里翻找东西，身旁摞了很高一叠书，画面非常具有喜感。
白茯苓：“……”
李菊花：“……”
“乐乐，你找啥？找那么多。”
“书，字帖。”沉乐转过头，兴奋地眯眼笑起来。
看见她那一张花猫脸，妯娌俩愣了一会儿，随后大笑不止。
“？”
沉乐满脸疑惑地望着她们，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