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清的实名举报邮件宛如引线一般,点燃了后续一系列“黑暗”操作,除了小姑娘的勇敢自曝和举报以外,其他被祸害过或者被暗示过的姑娘们纷纷站队她的邮件,彻底将Steven的伪善披露于众人目光之下。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隶属于跨国集团,因此调查周期不会短,不过这些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抱着纸箱离开公司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自己和这家金融公司的缘分已到,至此,调查结果如何就不是她能掌控的。
毕竟,作为一个在跨国金融公司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老油条来讲,副总Steven的资源和背后支持者的势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击溃的。
蝼蚁虽小,亦能撼树,纵使失败,也不后悔。
沈玄清抬眸看了眼背后的大楼,内心默默和它告别。
正值悲春伤秋之际,冷不丁被人拍了拍肩头。
扭头一看,周濂月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又见面了,你从域城回了?”
不用多说,肯定是自己的行踪被漆曼透露,以至于人家对她的事情门清。
思及此,沈玄清回之一笑,淡淡道:
“嗯,回了。”
话落,周濂月自来熟地接过她手里的纸箱:
“你去哪儿,我送你。”
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周濂月观察力极佳,因此,他并不打算追问她离职的原因。
手上突然一空,沈玄清蓦地有些不适应,跟随周濂月的步伐,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去我妈那儿。”
“那刚好,我正准备回城北,可以顺带捎上你。”
顺带这个词很微妙,可以是人为为之,也可以是恰逢碰巧。
她不愿分精力去掂量对方话里的真假,是以疲惫地点点头:
“好,多谢。”
就这样,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周濂月停车的地方。
才将纸箱放好,正准备启动车辆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侧方传来:
“哟,周医生,这么巧?”
侧眸一看,是在域城车站分别不久的边城。
男人勾着车钥匙,走路的姿态可谓吊儿郎当。
沈玄清扶着额角,收回视线,试图将自己“隐身”,奈何这人视线似长在了她身上一般,自顾自拉开副驾驶,郑重道:
“你坐后面去,我和周医生有正事聊。”
闻言,周濂月唇畔勾起一抹玩味地笑:
“你也回城北?”
男人顿了一下,这才模糊回他:
“啊,对。去谈生意,送我一程。”
周濂月对着他手里的车钥匙勾了勾下巴:
“你这不是有车么?”
边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他:
“没油了,走吧。”
周濂月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看了眼后视镜,温声嘱咐沈玄清:
“你睡会,一会就到。”
语气亲昵,再加上是关怀的话语,是以落入边城耳畔,极其突兀。
他勾勾唇,朗声自言自语:
“沈玄清,你身份证办好了吗,你说说你,幸亏在域城遇到的是我,否则,谁愿意和你共住一间房,你说是吧?”
后排的女人挪了挪身子,慢慢阖上眼皮:
“办好了,谢谢关心。”
此时,覆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周濂月忍不住扭头看向闭目休息的沈玄清:
“玄清,怎么回事,你在域城发生什么事了,现在都解决了吗?”
不待沈玄清张嘴,边城径自接过话头:
“开车吧,周医生。路上有的是时间,我慢慢和你讲。”
对于这孩子气的宣誓主权,周濂月颇为不屑一顾,因此边城的话对他来说,攻击力几乎为零。
他收回视线,自上而下扫了男人一眼:
“你再催,就下车。老子不稀罕给人当司机。”
这是沈玄清第一次从周濂月嘴里听到这么“粗鲁”的话,是以她不禁无声地勾了勾唇,心想:温和人也有爆炸的时刻,看来那人踢到铁板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脸皮这玩意压根不值钱。
边城用看火星人的目光来回打量旋着方向盘的男人,拊掌赞叹道:
“唷,周医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有这一面。”
周濂月不以为然,以无所谓地语气回了一句:
“当然,人都是多面的。比如边城先生你,也有孩子气的时候。”
如果说刚才的周濂月让沈玄清忍俊不禁,那么此刻的他绝对让她刮目相看。
终是没忍住,她颤抖着肩头笑说:
“濂月,你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清亮的声音,无丝毫旖旎的口吻,落入边城耳机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对于沈玄清的这声“濂月”颇有微词,是以抢白道:
“哟,沈玄清,想不到你人脉这么广。什么时候和周医生这么熟了?”
对于纵容自己的“舔狗”,再加上已多次表明心迹,对方仍一意孤行的情况,沈玄清耐心几乎为零。
她将脸转向玻璃窗处,呛了他一句:
“关你什么事?”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再怎么说,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没必要这么见外吧。”
“你......”
沈玄清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周濂月面前,她没办法做到不顾及任何形象,和那人展开一场无硝烟的“骂战”,因此她选择闭嘴不语。
见这两人你来我往,周濂月忍不住插了一句:
“看来人和人的脸皮厚度不一样,隐私公示的程度也不一样。”
边城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揶揄,因此不顾三人生命安全,捅了捅他的胳膊:
“啧,我说周医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磊落。”
随着他的动作,车身小幅度地歪了一下,沈玄清立马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拉着拉环骂人:
“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疯了吧你。”
男人眉头沉沉,情绪尚未从她刚才那声“濂月”立马抽离,脸上神情自然也不太好看。
他一侧唇角勾起,透过后视镜,看了沈玄清两眼,语气散漫:
“瞧你这胆子,我心里有数。再说了,我人还坐副驾驶,有我在,你怕什么?”
沈玄清平了平砰砰乱跳的心,目光宛如利箭一般,刺向男人的肩背:
“你不惜命,我们还惜命。再这样,你就给我下去!”
哟,这人还急眼了,自顾自抢夺了司机的权利,让人认为她和司机已经熟悉到可以替人做主的地步。
车厢里静默了3秒,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须臾,边城抱着膀子,身体后仰,“嘁”了一声:
“沈玄清,人周医生都没说什么,你倒教训起人来了。怎么,柿子捡软的捏是吧。”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再不劝架,极有可能发展成无声的战争,周濂月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他咳嗽了声,温声劝道:
“玄清,咱们别理他。这人就是这么幼稚。”
说罢,伸手从置物盒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丢过去:
“来,吃点甜的,心情也会好点。”
自此,边沈二人的小学鸡斗气总算告一段落,车辆顺利抵达城北某住宅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