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付敏打完镇静剂,喂完药后,她终于沉沉睡去。
边城双指捏了捏眉心,抬手吩咐助理送周濂月回家。
周濂月抬腕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到天亮的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喝点?”
于是,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两个大男人席地而坐,在港州的最高峰,一起迎接日出的诞生。
山间晨雾弥漫,两人裤脚处沾染了些许湿意,面上均泛着攀山后的潮红。
山风张开双臂,迎接他们的到来,间有鸟语林鸣掠过,颇具野性风雅。
边城扯开啤酒罐拉环,和旁边的人碰了一口:
“周医生,我可是钢铁直男,比钛合金还直,你可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清凉入喉,周濂月双眼微眯:
“我不介意你把我YY成女的。”
“敬谢不敏。我介意!”
话落,两个大男人同时发出轻笑,自觉幼稚又无聊。
霞光从地平线的怀抱里苏醒,周濂月状若无意地夸奖他:
“说实在话,我如果是你,一定做不到你这种程度。”
他没有说明具体哪件事,但从表情中,边城依然能判断出他指的是让付敏接受治疗这件事。
精神障碍这种疾病,先不讨论外界的异样眼光,单从治疗周期和效果上看,就能窥见是烧钱又耗神的。
树枝上的无名鸟开始奏响清晨首唱,边城敛声屏气听了会,语气中夹杂着疲惫后的无奈:
“血缘使然,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就拿昨晚来说,我操之过急,太鲁莽了!”
“人不是机器,也不是神,哪怕是机器或者神,也有需要修理或者打盹的时候。适当放空自己,才能拥有更多。”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拢住相邻而坐的两人,轻柔的阳光带来让人通体舒畅的暖意。
男人撩起眼帘,目眺远山,淡淡地回应:
“也许吧,希望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
母子连心,边城对自己这个亲妈太了解了,一旦她决定要做的事情,即使撞破了头,也要试一试。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拒绝她的请求,在未知道路上,还会滚落多少致命的大石头。
想起前两天在社交软件上看到的骇人新闻,边城用胳膊肘撞了撞周濂月:
“欸,你看那个碎尸案了吗?”
男人愣了一瞬,须臾点点头:
“看了,让人唏嘘不已!”
边城猛灌一口,胡乱地抹了一把嘴角:
“是吗,我觉得我未来很有可能是那样的结局!”
周濂月喝酒的动作一滞,侧眸笑说:
“这个笑话不好笑。”
无名鸟啼破晨光后,更多的无名鸟相继施展才艺,一时间,林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边城闭眼倾听,未几,他身体径直向后仰倒,双臂枕于脑后:
“不是笑话,或许是虚构的庸人自扰,也有可能是血淋淋的教训。”
他面上一片沉寂之色,毫无开玩笑的迹象。
周濂月收回视线:
“那你可得好好享受,毕竟......时日无多。”
男人胸腔随着他的话而颤响,他肩膀微微耸动,压制溢出的笑意:
“好了,不抒情和恐吓周医生了。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我有什么好讲的,相较于你的跌宕起伏,我的简直是平淡得四平八稳。”
边城伸手拽了一株无名草,扯掉根茎,将其叼在口中:
“信息置换才能做朋友,再者,如果想留住我这个财神爷,你怎么着也得和金主爸爸套套近乎吧。”
周濂月双肘后曲,支住身体,懒洋洋地开口:
“优秀学生毕业后,托我爸的关系,我在中医院实习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妈病逝,我逆反心崛起,走上了西医的道路,顺带学习了心理咨询相关的课程。再后来,我孤注一掷,开了个人工作室。”
“果然是学霸,学一行成一行,那感情方面呢?”
周濂月轻叹一声:
“那就更是乏善可陈了。念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工作后,工作就是我的另一半。后来,年龄渐长,也被我爸安排相亲过几次,最后都不了了之。”
边城来了兴趣,斜睨着一只眼看过来:
“怎么?真被我猜对了?你不喜欢女的?”
周濂月没有回他,胸腔里闷出一声轻笑:
“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就挺危险。”
“老子不怕,放马过来!”
周濂月一时语噎,心想,这人打直球的方式和沈玄清倒是极为相似。
无名草从左嘴角换到右嘴角,男人将八卦进行到底:
“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帮你介绍介绍。你放心,绝对是高质量女性。”
边城还在喋喋不休,在他的引导下,周濂月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副清雅黄花误入发间的景象。
青色月洞门处,臂弯里的腰肢柔软如水,淡淡甜橙味萦绕鼻尖,让人记忆犹新。
他缓缓睁开眼,毫无忌讳地坦露自己的心声:
“没有具体的定义,如果非要说一个标准,大概就是沈玄清那样的。”
“咳咳咳”
旁边的人吐掉草叶,“腾”地一下弹坐起来:
“周濂月,你他妈换个人。是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男人罔顾他的怒意,闭上眼,淡定地开口:
“没法换,感觉这东西,说来就来。除非......”他想了一下,仔细开口,“除非遇到一个更有感觉的。”
边城侧过身,手指虚点着他的面颊,眸底盛满怒意,似下一刻就要点燃的炮仗:
“姓周的,搞半天,你这是要抢老子的女人。”
男人轻“哼”一声,继续往他伤口撒盐:
“据我所知,她还不是你女朋友,再者说了,只要没办事,一切皆有可能。”
男人双手一撑,噌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咬牙切齿道:
“好,不怕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周濂月抬眸瞥了一眼,只见男人的五官各据一方,说五官地震也不为过。
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
“可惜,我不是她的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合着刚才整这么一出,是故意戏弄我?
暴躁的心缓缓归于平静,边城自觉理亏,一时哑火。
未几,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恐吓道:
“周医生,你下次如果说话还这么大喘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扬了扬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周濂月淡淡的瞟了一眼“纸老虎”:
“别下回,就现在,我们切磋切磋?”
“......”没想到这人长着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嘴居然这么硬。
边城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委身坐于地面,举起啤酒罐喝完最后一口:
“想诱我犯罪?门都没有!”